r />
我们朝河流前进。如果我的记忆还可靠,附近应该有一条轻浅的小河。继续照普通的路逃,检阅官一定会循着脚印跟上。要消除脚印,进入河川就好了。我边走边向她说明。
我们跑过草原,在公园旁发现小河。这河比印象中还来得细浅,河宽顶多十公尺。
她原本还犹豫不想脱鞋,在我的劝说下不满地皱眉,这才终于点头同意。这种气温还是别弄湿鞋子得好。我们一手拿着脱下来的鞋子,空出来的手紧紧相握,走入河中。河水冷得就像是在我们的脚上千刀万剔似的,只不过这股感觉也立刻麻痹起来。前进到河流中央时,水深已达膝头,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水流冲倒。跟她相握的手令我感到安心。
就算是检阅官,也不会追进河里。只要隐匿了一次踪迹,想必可以争取许多时间。在河里往上走一段时间,我们才上了对岸。我们重新穿上鞋子走上车道。车道上残留着轮胎痕,我们朝轮胎痕的反方向行走。
突然间,她从背后拉住我的衣服。
“怎么了?”我转过头询问,她指向空无一物的道路前方。接着她强硬地拉着我的手,把我拉进建筑物的暗处。
没多久,有一辆汽车从车道驶过。是检阅官。我们目送他们离去。车上的检阅官与教堂前的两人组是不同的人。到底有多少检阅官来到这个城镇?
汽车开下坡道。我们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跌坐在地。
此处是住宅区一隅,被红砖墙团团围住,犹如自城镇遗世孤立的空白角落。滴上堆着木柴,我们把它当成椅子,在上头休息。仰望天空,大气宛如冻结似地苍白。
城镇仍处于睡眠之中。虽然能感觉到一般市镇的生活感,却完全没有人的动静或声响。说不定这座城镇的人被下了整个冬天都会持续沉眠的魔法。
我在冻僵的双手上呼气取暖。她脱下鞋子揉揉发白的脚尖。仔细一看她的鞋子沾满泥巴,非常肮脏。遇见我前,她大概就在雪中逃很久。脏污的裙摆诉说了她的苦难。
“你不要紧吗?”
她抬起脸来露出逞强的假笑,对我点头。
“为什么检阅官会追捕你?”
她摇摇头表示不清楚,接着重新穿回鞋子,凝视着自己的右手。
看上去她并没有携带任何行李。她看起来并未持有书籍,也不像是身上穿戴着像谜晶的饰品。追根究柢,她好像还不太清楚检阅官是何许人也,以前可能住在非常封闭的环境吧。
如果她没有违规,可能就是她居住的地方或相关人士触犯某些禁忌。只不过若她只是普通的知情人士,怎么事情会演变到整座城镇都配置了满满的检阅官?
她突然起身,拍掉裙子的脏污。我也跟着她站了起来。
她见状伸出双手作势推绝,接着摇头拒绝我。
“怎么了?”
她仍一个劲地举着手。
“我不能跟你一起走吗?”
她点了两三下头。
“为什么?你有去处吗?”
她别开视线,随后仿佛下定了决心,咬着下唇缓缓点头。
她八成无处可去。我跟她撒过一样的谎,我很清楚。我冷不防抓住她逃也似地抽开的手。“我们一起走。之后不管发生什么,或许靠我们两人的力量都能解决,就像刚才那样。”
她低垂着头,用脚跟轻踹积雪。或许她在借此掩饰想逃离我的脚步动作。
“这座城镇有我的朋友。那个人一定会帮助我们。”
她抬起头望着我,将垂落脸颊的白发拨开,接着又迟疑地歪起头。
“来,跟我走吧。”
听到我这么说,她终于露出笑容,有些开心却又有些不安的笑容。
我发现自己正用力地抓着她的右手,赶紧放开。
“对不起。你不会痛吗?”
她点点头。
“之后要请你多多指教了。我是克里斯提安纳。”我这才第一次报上名字。“叫我克里斯就好。”
克里斯。她抽动嘴唇仿佛在念出我的名字,但没有发出声音。周围一片鸦雀无声,仿佛在她说出话语的那刻,世界就失去了声音。
“你叫什么?”
“呜——”
她如歌唱般地回应我。这段轻哼不仅是她的名字,听起来也像一段简短的音乐。
她因沟通不良露出心急的表情,又突然恍然大悟地蹲在地面上,用食指在雪地上写字。
“悠悠?”我读出文字,她点头肯定。
我抓住正准备起身的她的手,顺势与她握手,确认我们彼此是伙伴。她戴着白色手套,在柔软布料底下的手,握起来就像冰冷的机器。我别开视线好隐藏自己的困惑。
“走吧。”
我牵着悠悠的手,在沉眠的城镇中行进。
绕过某个转角时,我似乎听见了孩子们的歌声,便抬头仰望附近的混凝土大楼。那里正是桐井老师的教室。我记得自己刚造访此处时,似乎也是听见了孩子们的歌声。我在歌声的引诱之下从窗户探视里头,桐井老师欢迎我入内。我真怀念他那天温柔的笑容。
然而今非昔比,建筑物的表面到处都是龟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