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榎野身边,但我的理性告诉我,现在的情势不容许我这么做。不能在黑衣检阅官面前,做出令人怀疑的动作,不能给榎野造成麻烦。
榎野依旧单手握着拐杖,但并没有拄在地上,而是夹在腋下。这是他的持杖方式。至于先前那个皮箱,目前开着大口倒在脚边。里面的东西已经散落一地。榎野一定如同往常般,为了找一件东西而把皮箱里的物品全倒出来吧,真是豪迈的散乱。
我姑且先走到桐井老师身旁。
「老师,这是怎么回事?」我在他耳边悄声问。
「我也是莫名其妙被检阅官叫出来,一大早就到这里集合了。现在,那个少年刚把皮箱里的东西倒出来,还没开始说话。不过,看来检阅官终于要为这个事件画下句点了。」
「画下句点——」
是吗?
榎野终于要把这个镇的事件完结了。
此时,汐间好像发现了我的存在,他推推墨镜朝我看来。
「哦,英国少年来了。」
你的事我都看穿喽——汐间脸上露出似有此意的笑容。
我缩进桐井老师背后,躲开视线。
「榎野大人,请继续。」真住严肃说道。
榎野微微点头。
「好,接下来——」榎野往前踏出一步。「我们就本镇发生的多起事件加以检视后,要将冒名『侦探』的凶手,从我们保护的历史上清除。」
听众开始发出鼓噪。
榎野面无表情地缓缓环视一递,然后,将拐杖转了一下。
他在等待大厅恢复安静。
「『侦探』就在这里面。」榎野宣告道。
「『侦探』……在这里面?」
有人说。大家面面相觑,沉默地互相确认彼此。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们的视线几乎都集中在我和桐井老师身上。
「我来说明吧。」榎野说了这句话,闭眼几秒钟后再接着说。「『侦探』第一次出现在这个镇约是四年前。那时候,几乎同时,镇上发生许多人家被留下红色十字架的事件。漆上印记的人是『侦探』的传闻不腔而走,事实上的确有镇民目击到,穿着黑衣黑面具、号称『侦探』的人物,在屋门上画印记的现场。从那时候起,『侦探』不时在家家户户门上画下红色印记,没有人了解他的目的何在。『侦探』留下的神秘印记,虽然令人不悦,但没有实际弊害,所以镇民们也就逐渐采取不干涉的态度。」
大厅里的人全都专注地听着榎野的声音。
榎野的声音像夜的空气一般冰冷。
「没有任何事物阻止『侦探』的行为。于是『侦探』四年来不倦不休地一再侵入屋宅,在六十户以上的屋里留下红印。或许他是被一种狂热的、迷信的想像所煽动,但其实是充满更深沉谋略的行为。正确来说,『侦探』利用这种行为,成功地偷取了某件东西。但是,镇上的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被偷的事。连失主本人也宣称没有遭窃。这奇妙的矛盾从哪里产生的呢?从这条线追查下去,就能发现这一连串事件核心所存在的事实真相。」
被偷走了东西,但谁也没注意到——这才是最大的谜团吧。果然,被偷走的都是屋主没注意到的小物品吧。
「没有东西被偷。」神目发言。「很抱歉我要插句话。自警队调查了很多次,但是被漆上红印的家庭,没有一件物品遗失。」
「我同意你的意见。」榎野只把头微微转向神目。「虽然被偷了,但屋主都说没有遭窃。调查之后,实际上也没有东西少了。」
「这种状况不可能发生吧。」
「所以,真给我说中了。」汐间很得意地打断说,「『侦探』那家伙根本是个疯子,为了蒐集发夹啦、零钱,才会从四年前就开始持续留下红印的行为。简直就像个筑窝的松鼠和水獭。」
「不,假设『侦探』是对发夹异常执着而一直蒐集,红印之谜还是没有解开。如果是屋主没有注意到的东西,他不会故意做出类似偷窃通知的行为。」
「哦,有道理。」
汐间对榎野的反对很爽快地接受了。
「留下红印的行为,有什么意义呢?——我们得从根本来思考。」
「还是想让镇上的人知道『侦探』的存在吗?」神目说。
「不对。」榎野立即否定,「印记有更实质的意义。」
「什么……实质的意义?」
「没必要想得太远,只要把红印当作是涂鸦就行了。在屋门上、室内墙上、用油漆恶作剧地乱涂一通时,九成九的屋主都一定会做一件事。」
「嗄……什么事?」神目显出困惑的样子。
「清除。」
「哦,你是说把印记消除。」神目大大点头表示同意。
「这时候,被留下印记的居民大致有两种行动。一种是觉得心里发毛,所以就搬走,让屋子空置。另一种是清掉印记,继续住下去。印记用的是红漆,不太好清理。若要完全清除,门的部分必须再上另一道漆。墙壁的部分,就得把壁纸完全拆掉。清除油漆继续住下去的人并不少。」
「难道是——」我用没有人听到的声音小声说。
接着,脑中的迷雾豁然全开了。
榎野推理得没错,红印本身并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