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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地……缓缓地……
拖着沉重的身体缓缓前进,亚德利姆扶着墙壁的手,愤怒地握紧了拳头。
背后可以模糊听见的,那是卫兵们的声音吧?大概是注意到刚才皇帝洽公室中发生骚动,正急忙赶过去。
不过,现在——
(……那种力量,是什么啊!)
亚德利姆揪紧胸口,几乎要吐出诅咒般的喘息。
(那个就是祝词……超越了世间的常理,独一无二的神兽所赐予的力量吗?)
心中渲开令人头晕目眩的愤恨。
拥有创世神兽加护的少女的力量,亚德利姆至今都太过看轻了。接到她祝词的力量觉醒,还解开了闇人身上最强的巖诅咒之一的报告时,只想说那不过是兽神一时兴起才给人的力量,成不了什么威胁而不放在心上。
但他错了。那种力量……
(强大而可憎。永远不可能纳入我的掌中……和我拥有的力量是完全相反的东西。)
水火不容,处于极对位置的两股力量不可能放在一起,必定有一方会将另一方消灭。
内心这样想着,愤怒转为痛苦,亚德利姆按住胸口小声地呻吟。
吐息间,全身傅来压迫的疼痛、晕眩,以及反胃感。想叫出式神却提不起足够的咒力;想反抗那股压迫感却全身无力,头晕目眩……
刚才。
亚德利姆见到的「祝词」,在他看来就像是爆炸般的眩目光辉。贯穿了站在远处的亚德利姆的身体,侵入他的心中,几乎将沉睡在亚德利姆……不,是夜刀心底的秘密都挖出来。
(对,简直……就和那时候……一样……)
被唤起的记忆是无尽的痛苦。
那是在亚德利姆还被称为夜刀时的事。为帝国的士兵所囚禁,由于身为三师的亲人所以没被杀死,而是遭受无尽苦痛刑求的日子。处在宁可死掉算了的屈辱中,就算被帝国军逼迫要出卖祖国,仍旧死命抵抗……愚蠢地深爱着常世国,可敬的自己。
厌恨常世国的前任皇帝,用尽了一切可以折磨夜刀的方法,最后决定将他抛入位在第一岛的「神社」中。
当时他见到了,那尊贵存在的结晶。
……你想要力量吗?——祂说了。
至今祈祷了无数次,无法得偿却仍旧不肯放弃的力量。你想要吗?过去为天津神们敬畏,封印于人世的禁忌力量。
那对夜刀而言是完全无法招架的诱惑。因此他点头了。一直以来支撑自己的空虚爱国心早已粉碎,如今留在他身上的,只剩下微小的自尊心以及欲望而已。
于是「亚德利姆」得到了力量。抛弃许多事物,换得了地位、权力。将一切事物全都抛弃,终于爬到现在的地位……
(但是……那个女人……)
什么辛劳都没有付出,一瞬间就能将自己的一切都夺走。那名为祝词的力量。
和透过契约才终于获得能力的亚德利姆不同,那名曾为兽神眷爱的女孩,力量来自于祝福与祈祷。所以,蜜凯奴什么都不必失去,就可以像呼吸般自然地使用祝词。
……没错。自己和那个女孩完全不同。
铁锈味在口中渗开,亚德利姆这才注意到自己咬破了嘴唇。
寄宿于自己身上的,毕竟是虚假的能力。
他是多么地渴求、做了难以计数的牺牲才终于得到这力量,但如此的力量,却还是远远不及那个女孩所拥有的吗?
费尽苦心才得到的力量,一碰上与生俱来的灵威,就只有慑服的份了吗!?
『夜刀。国津神被授予的力量绝不是权威的象征,而是应付出的责任与义务,越是拥有强大的力量,我们所要背负的宿命也就越沉重。因此,不能去强求自己没被授予的能力,背负不必要的责任与义务。』
(但是,姐姐,那样我不就没有任何责任了吗?什么都没被分配到,连义务都没有,就只要身为忌子活着,就这样死去就够了吗?)
憎恨、反抗、用尽了一切想得到的办法,亚德利姆终于得到了强大的力量。获得了留存在人间的尊贵力量中,最为纯粹的灵威。
『你想要力量吗?』
『我知道你调查过关于我的力量,也知道你渴求力量到了近乎绝望的地步。』
……啊啊,没错。
并非为神所授予的既定命运。为了证明自己只要想得到,什么东西都可以弄到手,亚德利姆抛弃了过去。若是命运舍弃了自己,那就由这双手来改变它。虽然是这么想的——
(竟然在这种时候……)
绝对不能让那种女人破坏这一切。
那样的话,自己的牺牲就全部白费了。
「大人,您怎么了吗!!」
聪到呼声抬起头,面识的士兵站在身旁。但他的样子却很怪异。一看到亚德利姆,瞪大了眼睛,倒抽一口气向后退去。
「眼睛……还有,头发的颜色也……大人,您那个样子是……」
亚德利姆马上转向走廊边有着黄金雕饰的镜门。精细的装饰间映出了他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