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你的国王啊——所以你会说。一定会说。”
警察的全身都因为恐惧而颤抖着。那是对疼痛的恐惧,也是对想象力的恐惧。但相比其他更加恐怖的是眼前的青年,是催生痛苦,支配痛苦的,痛苦之国的国王。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做到这种事。”
“我是痛苦方面的专家,”太宰像解开谜题时会做的那样,把脸凑过去说,“是呢,我想你应该会想要一个说服自己的借口,那我就告诉你吧。我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
这时,警察像是抽筋一样弹起。眼中浮现出后悔的神色。全身的肌肉变得僵硬无比,一时之间甚至忘记了自己手腕上的石头和脚上的桩子。
“我知道了,我说,我什么都说!我之前不知道,这是会惹怒港口黑手党的工作!”警察胡乱甩着头发大叫起来,“要钱的话我会给,就算是同伴也能出卖!所以求求你饶了我,求你了,饶了我!”
非常顺利,警察就这么沦陷了。太宰淡淡地笑了。
“画的事你在哪知道的?”太宰问到。
“从一个——据说是画商那里听到的,”警察的眼睛充血,拼命地回忆着,终于意识到他说出的一字一句都左右着自己的性命和尊严,“那家伙在港口小路开了一家小画廊,但背地里也做着赝品的生意,是个灰色商人(grey merchant)。那家伙上个月在工作上失手被逮捕了。以知假售假的罪名。”
“看起来你的喉咙变得顺畅了啊,”太宰微笑着,坐到附近的石头上,“然后呢?”
“然后……负责的市警,调查了他的案底。没什么特别重的罪行,但他被怀疑是某个关于买卖赃物的重大案件的嫌疑人。”
“诶,”太宰歪了歪头,“继续说。” 警察用断断续续的声音忍痛说。
那是这个画商经手过最大的一笔买卖——将从欧洲流出的赃物秘密售出。被盗窃的是一副中世纪欧洲的风景画,画中描绘了勤勉劳作的夫妇,是需要两个成年人才能搬运走的巨大画作。这幅画出自十四世纪欧洲的一位出身高贵的伟大君主之手,被称为是该时代画作中的最高杰作。
那幅画被从法国的国际美术馆盗走。犯人是异能强盗团。他们逃到日本并想在那里销赃,于是就与画商接触了。
买卖赃物是那个画商已经轻车熟路的勾当。但这次的动静太大,是甚至具有历史意义的画作。被盗的报道理所当然地在全世界传播开了,没那么容易找到买家。
但结局是,画商很好地完成了这份工作。最后是国内的某个富豪买下了这幅画,那是个通过飞机进口来敛财的男人,也是个喜爱高价美术品的男人——倒不如说更爱拥有了高价美术品的自己。那个富豪把画装饰在了家中的地下室里。不打算让其他人欣赏。他只要自己看到就够了。
因此,被逮捕的时候,画商首先思考的就是卖画这件事。那幅画的下落已经引起了国际上的广泛关注,如果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欧洲刑事警察机构(EUROPOLE)就会出动。到那时候将要面临的搜查强度和处罚力度,就远不是被横滨市警管辖时的那点程度了。
所以画商委托犯罪组织《48》来抹除自己购买赃物的证据。
这是《48》擅长的行当之一。通过市警内部的合作人,从警局的证物保管室偷出证物,
或者改写犯罪记录。价格会根据消除罪行的大小而上下波动,即使要价不菲,对搜查过程了如指掌的『48』在业内也有着很高的人气,委托也接连不断。
《48》的动作非常迅速。抹除了画作强盗团的入境记录,覆盖了购买赃物时使用的仓库附近的监控录像。他们拥有在岗时期培养的知识,最重要的是拥有彻底的毅力。从白天到黑夜,从法律的守护者跌落到不法分子,只有那份毅力是谁也夺不走的。
但只能做到这个程度。因为他们遇到了两个问题。
购买了画作的富豪被杀的事。
还有画作消失的事情。
富豪在家中被人杀死。家人也全部被杀。没有任何能找出犯人的证据,别说证据,就连入侵、杀人的方法都不知道。能知道的,只有死者是因为极近距离射入头部的一发子弹而当场死亡这件事。而子弹的膛线痕不符合任何记录。
很明显是专家杀的。
而且画作消失了。那么,能够想到的可能就只有一个。
杀人的犯人,在知道这副画作的价值的情况下,偷走了它。
“不可能,”太宰有些迟疑,“你想说,织田作杀了人,还偷走了画?”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了,”警察忍着疼痛说,“在现场取证的时候,画已经消失了。搜查记录是这么写的。当然,也可能是他在被杀之前自己转手了画,但那副画很难出手,要转手一定会再次通过买时的画商。”
太宰凝视着虚空的一点,一言不发。
他倚在石块上,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思考着。空洞的双眼失去了焦距,看起来像是连呼吸都忘记了。
“我知道了。”
经过很久才开口的太宰,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之前的嘲弄、残酷、像食肉猛兽一样的微笑,这些全都没有。是完全的空虚。
然后取出了手枪。
枪口对着警察的头部。
“等……等等!为什么!我全都说了,我背叛了组织全都说了!除此之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你真是个不听别人说话的人啊,”太宰的声音连冷酷都消失了,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拿着枪的感觉,也没有和人类对话的感觉。“我应该说过。‘你这种人就算死了,我不会有什么感觉,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