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弓起手脚跳了起来,迅速给面前的太宰来了个扫堂腿。太宰转了半圈后,漂亮地摔倒了。眼睛和嘴巴都张得圆圆的。我抓住他的脖子,绕到他的背后,做出用胳膊肘内侧勒住颈动脉的裸绞姿势。用双脚夹住乱动的太宰的身躯压制住他。
地板上扑腾着进行格斗的我和太宰。
门口怒吼着的警察。
头顶终于“哔——”地盛大地鸣叫起来的水壶。
已经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太宰好像很开心似的蹬着脚,这恰巧又给予了厨房的流理台漂亮的一击。流理台上的东西摇晃起来。又来了一击,上面传来了有什么东西致命地偏移..了的声音。但是,对于已经和地板
一体化的我来说,是看不见究竟是什么发生了偏移的。
意识到那执拗的踢动是故意..的瞬间,我看见了未来。要是没看见就好了。我想到。是太宰一直在试图拿到手的菜刀,受不了震动掉了下来的未来。现在的我并没有能够阻止那个未来的手段。我不能松开勒着太宰的手。
我用异能预测了菜刀落下的轨迹,擦身避开。菜刀垂直地插进地板,发出了不错的“咚” 的一声。很锋利,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磨菜刀了。
“别闹。”我说道,“别乱动,不怕,不痛的。” 连我自己都不是很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
“你骗人!和森先生给人打针的时候一样的台词!”
太宰说着乱动了起来。也就是说除了我以外也有人在为太宰而辛劳着吗。森先生又是谁呢。
太宰再次踢起了流理台。更讨厌的声音出现了。是水壶偏移的声音。
这次可是真的不妙了。
这是我迄今为止的人生中从未经历过的情况。头顶有水壶,脸边有菜刀,家里有假钞,门口有警察。而我正拼命勒着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男人。水壶落下热水就会飞溅出来。其轰炸范围不是菜刀能够相比的。热水造成的烫伤,不论发生在皮肤的哪个位置,只要面积超过一定比例,就会有死亡的危险。
门口,警察正准备踢开大门。是因为听见了屋内格斗的声音吧。太宰在我的胳膊下“额呵呵、啊哈哈”地笑着失去了意识。水壶似乎下一个瞬间就会掉下来。
我拔出地上的菜刀扔了出去。
朝着斜上方扔出的菜刀正好挂住了水壶的手柄。菜刀就这样插进了流理台底部的木材中,用刀柄支撑住了水壶。滚烫的水壶像是在空中浮了起来一样突然停止,左右晃动着。一些热水从壶嘴晃了出来。有几滴落在我的手背上。很烫。
警察闯了进来。
丝毫不逊于我,警察的人生中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他瞪圆了眼睛,这也难怪。闯进的家中,有个男人在地板上勒着伤员的脖子。青年看起来很舒服地晕了过去。刺进流理台的菜刀举着水壶像是将水壶搬过来了一样捧着水壶。
沉默。
警察俯视着我们,似乎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也没想到,我人生中第一次被逮捕居然会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我说出了一句连我自己都觉得无比愚蠢的话。
“把鞋脱了。”
警察面面相觑。年长的警察,和年轻的警察。穿着规定的制服,戴着规定的帽子。
“啊,嗯。”年长的警察含糊地点点头。“看来今天会变成相当奇怪的工作呢。”
“我明白你的心情。”我说道。
那么,今天接二连三发生了莫名其妙的情况,其中最莫名的,是最后发生的那件事…。我说我明白警察们的心情。但那是不对的。我并没有明白。不管是他们所想的工作,还是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两个警察取出了藏起的瓦斯面具,戴在脸上。
我看见有什么东西从他们的手中落下。
是瓦斯手榴弹。
直到里面开始喷出白色的催眠瓦斯,我终于理解了现在的局势。警察不可能为了询问制造噪音的嫌疑人就散布瓦斯。这些人不是警察…….。
我看见了未来,只是情况已经晚了。
我跳了起来。用身体撞开他们就可以逃出去,但我却没有那么做。因为我看见警察拿出枪,指向了太宰。抵抗的话他们就会开枪。即使被瓦斯面具遮住了脸,也能看出他们的杀意。
我举起了双手。
然后在逐渐淡薄的意识中想到。
果然那个早上,发现倒在门口的太宰的时候,就该把他踢下楼梯才对。话虽如此,后悔一直常伴我的人生。如今不过是再增加一个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失去了意识。
* * *
毫无意义的影像浮现又消失。
咖啡店。青色的雨点在店铺的玻璃上形成的水滴。只有上卷和中卷的小说。后悔。墙上的血迹。
——这个世上没有宽恕。
是儿时的我的声音。
确实如此。没有人会原谅我。我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小说的下卷。
——写小说这件事,即是在写人。
&em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