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注意到我的视线后,青年嘴角勾起像是放弃了,又像是嘲弄一样的笑容,然后说:
“我死在你家里,你不是会困扰吗?那只要我出去就和你无关了。你不需要帮我,也不用为此而苦恼。只要在那里看着就可以了。” 我端着咖啡说:“你不惜做到这种程度也想要去死吗?”
“当然了。就算加入港口黑手党,那里也什么都没有,”青年用像是失了魂的喘息声说,
“我所期待的,也就只有死亡了。” 说完,他重新开始爬行。
我小口喝着咖啡看着他。青年前进得很慢,看上去非常凄惨。我又喝了一口咖啡。青年毫不停歇地继续前进。已经不打算再看我了。
我该做的事只有一件。
“你阻止我也没用,”青年像是察觉到了我的动作,一边前进一边说,“谁都不能违抗港口黑手党。而在港口黑手党里,谁都不能违抗我。就是说,谁都不能哇啊啊啊啊!?” 青年被倒吊着提了起来。
我用床单裹住青年并拎了起来。把床单的两端就像糖果那样拧在一起。然后倒着把他提起来搬运。
“好痛痛痛痛好痛好痛!伤口要裂开了!你在干什么啊这个蠢货,想杀了我吗!”
“我并不想杀你。但是让你就这么死掉我也会很困扰。你就这样离开,肯定会死在外面。
等你养好伤了再去进行没有我出场的死亡故事吧。” 青年似乎还想继续抱怨,所以我晃了晃吊起来的床单。
“好痛痛痛啊!住手!我很讨厌疼痛啊!”
“那你死心了吗?”
“没有!”
我思考了一会儿对策,想到了。——把他捆在床上吧。
我把青年放到床上,打开了包裹他的床单。拿来长毛巾把青年的手腕折叠在胸前,连带着身体一起捆好。拆下玄关的装饰绳,捆住他的腿,绑在床的金属部件上。抬高枕头,换上新的被子,为了让新鲜空气流通打开了采光窗。
“在伤口愈合之前,你就这么躺着吧,”我俯视着青年说,“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鼻子很痒。”青年蠕动着被束缚的手臂,怨恨地看着我。
“那可太惨了。”我回厨房继续喝咖啡。
背后传来青年的破口大骂,但这附近的住宅分布得零零散散,不用担心会打扰到邻居。我享受着早晨的咖啡。
就这样,我和太宰的,奇妙又短暂的同居生活开始了。太宰是个无论怎么看都非常奇异的男性。
他的眼睛让人想到烧死的黑猫、身体让人想到烧死的黑猫,他给人的感觉就像烧死的黑猫。
深深沉入精神深渊的声色,仿佛确信太阳不会再度升起的黑暗眼神。他的话很少,声音中回荡着从一开始就拒绝与人相互理解的断绝。从前没有人能理解他,之后也不会有能理解他的人出现。他自己非常清楚这件事。就是这样的声音。
他似乎是真的想死。与生存相关的各种价值标准,映在他的眼里,就像是削下的铁粉一样毫无价值且丑陋的东西。我不知道缘由,恐怕我永远不会有理解的那一天。关于这一点,他似乎也是知道的。
所以他才想离开。想尽早结束受伤带来的痛苦,获得期待的“伟大死亡(Big Sleep),就必须要从我家离开。但因为我阻止了他的逃亡,他连与死亡的联系都被切断了。” 于是,太宰转而对我这个存在进行了彻彻底底的抱怨。
他是真的很会抱怨。吃饭、睡觉,还有其他时间的娱乐。他对我的每一个看护方法都尽情挖苦,全力批判,贬低得一文不值。没有一样东西能逃过他的挖苦。简直是个残暴的帝王。而我,像个九岁的女孩一样低声哭泣也不为过。
但实际上我很冷静。要问为什么,那是因为我知道太宰的批判只不过是他基于自己的目的而表现出来的演技。他的目的就是让我投降。让我彻底失落下去、让我无法忍受,直到不想理会并把他从玄关丢出去。那就是他的胜利条件。所以他说什么我都很冷静。实际上,他对我妥善且完美的看护无话可说才对。
比如这样的。
“喂你!粥太烫了!这么烫根本没法喝啊!”
“喂,真的很烫!我的双手都被捆着不能自己动手啊?不是,唔,所以说,别强行塞…… 好烫!好沆!”
“我在吃!我正在吃啦!别再塞过来了!真的……等……我动不了……呜啊进眼睛里了!好痛好烫好痛!”
“不是……一天只能去两次厕所真的不能改改吗……?就算是黑手党的囚犯,也比这要自由一点啊……”
“喂,虽然说了让你干点什么事别让我这么无聊,但居然要给我读书,你这是对我这个年纪的人该做的事吗?而且还一直在读同一本!甚至因为没有故事的最后几页不知道结局是什么!这是拷问吗?是什么新型的拷问吗!?” 非常真实的演技。
我并不理会他,平淡地照顾他。
这种舍身得到了回报,几天后,青年用无力且死掉的眼神,沙哑的声音说:“不行了…… 根本说不通话……这家伙,是个天然……” 虽然我不太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那之后,太宰变得稍微会听从我的指示了。自那以后,太宰就转变了方针。不再抱怨被照顾的生活,转而开始对吃饭,特别是对食材有了具体的要求。虽说他的目的是想让我放弃,但我是个耐心与坚定俱备的人。以及对于被缠紧双手以防逃脱的人,我也现实地考虑过他会需要一些调整心情的东西。我成为了一个很贴心的厨师。
他最开始要求的是河豚内脏的刺身。那可是很稀有的食材。我去鱼市找,却被鱼市的店长说“你是笨蛋吗?”于是我就放弃了。
接下来要求的是清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