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这种感觉。
太宰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一口气,沉思般地望着远方,将手交叉在脑后。锁链声响起。
“我可真是被个说傻话的人给抓到了啊。”然后像是掩饰自己的神情般扭过头,偷偷地瞥了我一眼,“秘密场所啊……都被拜托到这个份上了,也不是不能陪你走一趟。” 我挑了挑眉,“真是不坦率啊。”
“才没有!我才不是不坦率!才没有那么期待!我只是!”
我挠了挠头,“那就这样吧。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就给你建个坟墓。然后在墓碑上刻下
——‘玩扑克一次都没赢过织田作之助的男人,太宰,沉眠于此’。”
太宰惊愕地看着我。然后张大嘴说道,“那、可就麻烦了!好吧,真是没办法,那就越狱吧!”
太宰站了起来,举起双手打了个响指。
本该被紧紧锁住的手铐,变戏法般顺溜地从手上松开脱落。
“你早就打开了啊?”
“用掉在附近的铁丝、小小动了下手脚。”
“门上的锁也能用那个解决吗?”
“自然。”太宰若无其事地说道。然后忽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我,“莫非你说的关于越狱方法有头绪了就是指——我的这个?”
我耸了耸肩,“看护生活的不知第几天,束缚着你的脚链子的锁就已经悄悄被打开了。虽然你好像是把锁链叠在一起想蒙混过去的样子。”
“什么啊,暴露了吗?真是无趣。”太宰撅起嘴。
太宰将我的手铐拿在手中,将铁丝插进钥匙孔中转动。很快就传出了咬合的内部机关松开的、无机质的金属声。
手铐落在了我的脚下。
“多久没有过了呢。有想去的地方这种事。”太宰摩挲着手腕微笑道,“即使要去的地方什么都没有,感觉就那样也不错。——那么,赶紧离开这里,去呼吸美好的空气吧。”
* * *
地下避难所很长,错综复杂,就像是待在某不知名的地底生物体内一样。
我和太宰摸着潮湿的墙壁,依仗着微弱的光向前行进。偶尔会有黑色的虫子从手边快速逃走。不知何处传来水滴掉落的声音。
避难所内有微弱的风吹过。那风很冷,很潮湿,像是谁呼出的气一般有着令人郁闷的味道。我和太宰就朝着这阵风吹来的方向行进着。
“就算我们逃出了这里,”太宰在我身后一边走着一边说道,“那些家伙也不可能就这么干脆地放弃有关‘画’的事。有必要商量一下对策——除非你要过上每周都搬家的生活。你这边对此有什么意见吗?”
“没什么意见。没有搬家的必要。”我一边朝前走一边回答道。“迄今为止因为过去的瓜葛被袭击过好多次。每一次都想办法摆脱危机了。这次也是,会活到死为止吧。”
“那还真是高明的生存方式呢。”太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太宰想要说什么。但对我来说,如果过去追着我不放的话,就应该随它去吧,我隐约有这种放弃的想法。这应该叫做什么比较好呢,罪恶感,或者该叫赎罪吗,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话虽如此,如果会像这次这样将周围的人卷进来的话,就不能一味保持达观了。就像太宰说的那样,这时或许应该考虑一些对策。
“太宰,如果是你的话有什么对策可以——”
我回过头。然而预想着对方理应就在那里的地方,没有太宰的身影。
他在很远的后方。用手撑着走廊的墙壁,正蹲在那里。
“抱歉……果然,你还是先走吧。”太宰用微弱的呼吸这么说道。“我稍微休息一下,就会追上来的。” 脸色苍白。指尖在颤抖着。
我跑了回去,将手伸入太宰的腋下支撑着他。太宰的身体变得像冰一样冰凉。
“出什么事了?”
“被绑架的时候……失去意识那段时间,大概,有什么……”
将太宰放回在地上,直起身想要检查他的症状时,我看见了未来。
闪光。破风声。
以及太宰的胸口盛大地破裂,肋骨飞出,胸前绽放出巨大的血花。当场死亡。
是子弹。
我拽住太宰的领子用力一扯。太宰向前倒去。子弹划过直至方才那一瞬太宰还在那里的空间,背后的墙壁发出中弹后潮湿的声音。
我拉着太宰逃出了走廊,躲在混凝土柱子的阴影里。人生总有几件最倒霉的事,在地下走廊这种封闭空间里被持枪的敌人从远处狙击,绝对可以算作其中之一了吧。而且这边还手无寸铁,抱着一个动不了的伤员。
“我有点太小看你们了呢。”
刚刚过来的走廊的反方向,水泥柱林立的空间对面,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
原警察,上了年纪的白发男人。对方的动作有着惯于让人等待的稳健缓慢。是经年的警官通常具备的,惯有的稳健。
“在你那个绑绷带的朋友昏迷的时候,让他们涂了一点经皮毒。暂时会手脚麻痹,连挠头都做不到了吧。” 上了年纪的男人拿着手枪。联动击发左轮手枪。装弹数五发。是警察的制式手枪。
并不用枪瞄准着谁而是拿在手中摆弄的同时,男人仿佛事不关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