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救救我……”
枪口压在我的太阳穴上。
“救我……”声音停不下来。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缘故,意识逐渐模糊,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清楚。“救救我……妈妈……救我…………老师……”
身体逐渐冰冷。
死亡的气息,将我团团包围……
“‘救救我’?你还真是了不起的一流情报员啊,辻村。”
我听见这个声音。
是幻听吧?怎么可能听见这个声音。
因为……
因为这声音是——
“真是的,不只是你,飞鸟井也一样。我才刚死就立刻露出马脚……果然除了京极之外的对手都太逊了。”
“怎么可能……”
飞鸟井也朝声音的方向转头。他似乎想用枪指向对方,手臂却被无形的力量禁锢了。
“见到久保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工程师’了。以他那种程度的口才,怎么想都不可能怂恿十七人成为共犯。那必须是更有说服力的人——比方说,以国家权力为后盾的搜查官。”
那个身影是——
从头到脚都湿漉漉地滴着水,颀长的身影。
人偶般没有生气的苍白肌肤,眼中是宛如已被夺去生命力的冰冷气息。
全身散发冰冻的寒气,那站姿连冷血的蛇看了都会窜逃。
“绫辻、老师……!?”
没死。
还活着。
可是,为什么?
“因为死而复生是京极的拿手好戏。”绫辻老师眯起眼睛。“我早想抢过来试试了。”
“什么……!枪……手……动不了……!?”
飞鸟井先生压着自己的手。
持枪的左手静止不动,仿佛被缝在半空中。明明没有任何人碰他。
“听到你的自白了。这么一来,必要的人事物都已到齐。”全身湿透的绫辻老师呼出一口低温气息。“我也不用继续装死了。”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绫辻老师……你必须死!要是你活着,辻村妹子就得死了!”
“你说得没错,不过为时已晚。”绫辻老师用蛇一般的视线看着我。“还不懂吗?杀死久保的犯人,刚才已经死了。超越因果的死。自己看吧。”
我不由自主发抖。
因为,杀死久保的犯人是——
那时,开车辗过木箱,杀死久保的人是——
忽然觉得有什么在蠢动。我朝脚下的水面看去。
水中有什么在挣扎,发出类似金属摩擦的尖锐哀号。我低下头窥看脚下的水中物。
在那里是黑色的,没有固定形状的怪兽——“影之仔”。它正在扭动挣扎,身体的构成部分看起来就快撕裂破碎。
“杀了久保的是这家伙。”绫辻老师静静地说道。“辻村确实开车辗过了久保。不过,在久保被压死之前,‘影之仔’早了一瞬潜入木箱,割断久保的喉咙。为什么这家伙要这么做呢?因为这是它接收到的命令。必须比辻村早一步杀死即将被她杀死的人。这是它那已逝的真正主人下的命令。”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在地下污水处理场和军警特殊部队对战时的事。
那时,我被特殊部队队员用枪指着,为了不被杀死,我没有办法不开枪。要是当时我就那样开了枪,子弹一定会打中那位队员的脸,不是使他当场死亡就是受到濒临死亡的重伤。
但是,我的子弹终究没有射出,因为在那之前,“影之仔”刺伤了那位队员。
身体忍不住颤抖。
久保的尸体遍体鳞伤、千疮百孔,几乎都是被车辗过时造成的伤痕。然而,就算其中掺杂了一道镰刀割过的痕迹,想必也不会有人发现。伤口几乎同时造成,即使司法解剖也判断不出哪个才是最初的致命伤。
“影之仔”。
妈妈留下来的,总是跟随着我的诅咒异能。
不过,这么一来,岂不象是早就料到会有今天的事态,才将影之仔——?
“‘影之仔’不是辻村的异能。”绫辻老师说道。“差使‘影之仔’的真正异能者,已经在五年前死了。只是异能残存下来,守着主人的命令,一直保护着辻村的性命。守着已逝主人的女儿。”
怎么会有这种事。
这不就表示,死去的妈妈对我——
“那么,让你久等了,飞鸟井。”绫辻老师缓缓走向他。“轮到你了。”
“等……等一下!绫辻老师,我还没……!”
“这反应真不错。”
绫辻老师嘴角带笑,唇边露出一股寒气。
老师此时散发的,已经不属于人类的气息——而是从绝对零度的冥府溢出的死亡气息。
“你应该早就知道这天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