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招式勒紧杀手的颈动脉。如果这少年就是那个暗杀者,让他意识清楚的状态下留在房里,就和让猫在核弹控制装置上玩耍没两样。
少年以不带感情的眼神回望福泽。
那个眼神实在不像是在看着勒住自己脖子的对象。
直到最后也不见抵抗,少年干脆地昏迷过去。
除了射杀秘书外,其他事他大概真的都觉得无所谓吧。确认杀手失去力气,倒在地板上之后,福泽终于吐出一口气。
「那家伙就是杀手?」隔壁房间传来声音,福泽因此回头。
「叫救护车,也要通知市警。」
「通知市警就行了吧?秘书先生已经死了。先不说这个,我的工作又没着落了,大叔你可以帮我设法吗?」
福泽感到头晕目眩。
这少年——这不到数分钟内发生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先叫救护车!」福泽起身,走了出去。
「欸,不要丢下我啦。刚才你说过要请我吃饭。的确说过吧?那表示我能在喜欢的地方点我爱吃的东西,爱吃多少都无所谓的意思吧?是愿意一边吃饭,一边好好地详细讨论我目前所处的状况和解决方法的意思吧?你说啊。」
福泽好不容易才忍住差点变得踉跄的脚步。
「你——」
披散着头发的少年以天真无邪、无比闪亮的笑容说:
「我叫江户川乱步,你要记住喔!」
福泽只能把此刻在眼前展开的景象当成恶梦。
自称「江户川乱步」的少年,用福泽的钱吃着红豆麻糬,一连吃了好几碗。
这里距离发生杀人事件的建筑物不远,是间日式茶馆。其他几名客人不时看向福泽他们。从刚才开始他数度强忍冲动,才没四处向人解檡「这少年不知为何跟来,不是我的同伴」。
少年乱步已经吃掉八碗红豆麻糬,目前在吃的是第九碗。福泽十分纳闷。他不是在意钱包里还剩多少钱。他的手头够应付,问题是——
「喂,」福泽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吃麻糬?」
在乱步吃过的碗里,全都留下了完全没动过的白色麻糬。他只吃红豆馅。
「因为不甜嘛。」乱步随即回答。
不甜——那可是红豆麻糬喔?红豆麻糬几乎都是麻糬喔?如果只想摄取糖分,吃羊羹、馒头或是金团(译注:番薯泥混栗子粒的甜食。)不就好了?你听不见麻糬被留下的叹息吗?福泽把想说的这些牢骚吞回肚子里。再也没有比插嘴他人饮食习惯更加无意义的事。虽然光看就强烈地感到反胃,不过那并不是犯罪。随便批评之后,万一乱步开始把馒头的皮撕开,只吃里头的馅,那么他的脑子可能会整个翻转过来。
要是骂他浪费,可能会被批评是老年人。
在那之后,他向赶到的市警说明情况。不仅是相当麻烦的说明,而且好不容易才说服无意和人说话,想要任意离去的乱步留下,让他说明在社长室里发生的事。要是走错一步,福泽和乱步便可能处于微妙的立场。然而他们在解释情况后不久,就成为自由之身。这也要庆幸赶到的市警知道福泽作为武道家的名号,全面信任福泽他们说的话。不过还是附上但书,日后得再去署里接受问话。
市警来到现场搜证后,在秘书身上的外套内袋里,发现用来在现场按上杀手指纹的塑胶模具。听说另一批警员搜索自宅时,找到用来从样本身上复制指纹的整套工具,以及采下杀手双手指纹的模型。一连串的证据,都成了乱步推理的佐证。
为此,乱步让福泽的委托人得以沉冤昭雪,换句话说——他成了福泽的恩人,也可说是福泽欠他一个人情。
事到如今,福泽仍然想不透为何会变成这样。
福泽心想,这少年的行为,主观来看不过是在现场捣乱,但客观来看则是推理。而且只看过现场及相关人员一次就识破真凶,是惊人的高明推理。可是福泽无法衡量乱步的行为。正确地说,是他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到底……是什么呢?
「我问你,少年。」福泽开口。
「嗯呣?」嘴里塞满红豆馅的乱步回望他。
他再度忍住要乱步喝茶的冲动。因为刚才他说了之后,被对方以「会冲淡甜味」为由拒绝。吃和果子却不配茶,这已经完全超越了福泽的理解范畴。不过插嘴别人的嗜好违背福泽的主义,因此他只说了声「是喔」。
其他先不提,刚才那是怎么一回事?福泽想要这么问,却说不出口。他觉得就算用一般方式询问,这少年也不会好好回答他。
「你何时开始发现秘书就是犯人?」福泽换个切入点提问。
「打从一开始。」乱步一边笨拙地用筷子挟红豆馅,一边回答。「那个人穿着长外套。普通在排列文件时,是不会穿长外套的,因为袖子会勾住。」
福泽点头。长外套的内袋里装着用来伪造杀手指纹的用具。为了藏匿占空间的整套用具,需要外套口袋。
「你经常遇到像今天这样的事吗?」
「经常遇到。」乱步边吞红豆馅边说。「比方说职场啦、路旁啦……一开始是觉得恶心所以插手,不过多半会被当成麻烦人物或是遭人嫌恶,而且中途开始就会变得很麻烦。啊——讨厌讨厌,大人的世界为什么这么让人不舒服呢。」
乱步厌恶地皱着脸摇头。
「你讨厌大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