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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轻易就能想象得到,那是多么庞大的工作量。
「你的那份工作——也就是搜集、记录对战略毫无价值的情报之事,首领知道吗?」
「是,我每星期都会把整理好的资料硬塞给首领。一开始他嫌麻烦,不过现在反倒认为『这是了解组织整体实情的重要情报来源』,因此看得很开心。」
原本乘工作空档开始进行的情报搜集工作,现在则因首领的指示而转为本业。所以才会是由首领直接下令,特地将这种寻找尸体的工作交给干部候补的太宰吗?
「欸,织田作,很有趣吧?」太宰毫不客气地拍打安吾的背部。「普通是不会有这种黑帮分子的,这是严重糟塌人材。」
「所以请不要靠近我。我也会沾染上臭味。」安吾皱着脸。
「织田作也这么想吧?你想不想看这份资料?」
我点头后说:「我会照价收购。」
「这个不卖!真要说起来,你们是怎么回事?一直在妨碍我工作,我很忙啊!还有好臭!有腐烂的小鱼佃煮的臭味!」
「咦咦?就算是腐烂的小鱼佃煮,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且啊,腐烂的小鱼佃煮和日本酒很搭喔。」
「是这样吗?我都不知道呢。」
「那是不可能的吧!请不要堂堂正正地说谎!」
「呃,那么……其、其实腐烂的小鱼佃煮……还不错吃喔?」
「我的意思不是要你难为情地说谎!」
「一提到这个话题,就会觉得想要喝酒了呢。」
「这主意不错,那么就到老地方去。把这名实习会计师也带去。可以吧?」
「可以。」
「就跟你们说了,我很忙——」
「织田作,有一个方法能将他从忙碌中解放出来。只要我们从两侧用力抱住他,把臭味、泥巴和油污狠狠地涂上去,就物理性来说,他今天将无法再继续工作!」
「原来如此。」
「你、你在说什么!你想威胁我吗!」
「新人,黑帮分子不搞威胁,只会为非作歹。啊,织田作你负责右边。」
「了解。」
「等一下,这是我唯一一套像样的衣服……住手,我会生气……呜喔啊啊啊——?」
………………………………
后来,安吾、太宰和我到酒吧去,开始交谈。
工作中的上下关系几乎不存在,就只是一起喝酒,一起聊天。街头的事、酒的事、遇到人的事,我们之间并没有热心共享的特别话题,即使如此,可以聊起的小事却从不间断。就像在沙漠战场上偶然相遇,围着火堆的士兵一样,我们静静地带着某种东西前往,静静地对酌,共享彼此间微不足道的些许时光。
既然活在这样的世界,那么这样的关系性便极为罕见。就像丛林里的黄金宫殿一样。这样的关系一旦崩坏,应该就不可能再和其他人筑起相同的关系。
然而——
旧式手枪、金库的密码。
我们之间的关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崩解。
太宰走在楼梯上。
是通往阴暗的地下楼层的楼梯。
地下楼层里,白雾无声地从石壁的隙缝间溜进来,使得地下室像湖心般烟雾弥漫。带着湿气的石壁泛黑,吸入许多惨叫和绝望后,发出阴暗的光辉。
那里是黑帮的地下牢房。活生生进来的人很多,活生生出去的人却很少。
许多人被带到这里来。理由各不相同。有的理由是因为这里的拷问道具齐全,有的理由是因为几乎不可能从这里救出伙伴。有的理由是因为和地上相比,打扫清洗鲜血时较为轻松。
太宰不发一语经过地下室,走向位在深处的特别牢房。
特别牢房是十坪左右的四边形房间。低矮的铁门是唯一的出入口,除此之外就连采光的窗户都没有。令人联想到中世监狱的手铐铁链一应俱全,从墙上垂挂下来。
牢房中央躺着尸体,共有三名死者。他们刚死不久,只见血液缓缓地在地板上扩散开来。在主人已经过世的现在,徒劳无功地持续尝试离开这个沉闷的房间。
死亡的是拟态的士兵。
在赌场里吸入催眠瓦斯后被捕,黑帮为了拷问而将他们移送至此。
「我想听听解释。」太宰说。
牢房里还有其他四名黑帮分子。三人是曾在后巷和太宰一同追击狙击手的部下。另外一名是个头矮小,身穿黑外套的削瘦少年。
「袭击黑帮旗下赌场的拟态尖兵在吸入催眠瓦斯后被捕,接着被带到这里来。」身穿西装的一名部下一边将黑框眼镜往上推,一边回答。「原本应该在这里进行拷问,逼他们说出同伙的情报才对。安装在臼齿里,用来自戕的毒药也已取出。」
「到这里为止我都知道,因为全是我策划的。我想问的是接下来的事。」
「一名士兵比我们预期的更快清醒。」黑眼镜的部下含糊其词地回答,「在我们套上手铐前,那名士兵已经从我们身上抢走枪枝,射杀同伴士兵,不让他们泄漏多余的情报。接着他转而攻击我们,于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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