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是集中所有的意识,让双腿尽快行动。
狙击手会是什么人呢?
会当狙击手的人极为谨慎,而且忍耐力超强。跟神佛相比,他们更加祟拜计划。锁定敌人,选定最适合的狙击地点后,他们就只是等待。直到目标出现在瞄准器另一头为止,他们会以不变的姿势连续等上好几天。用携带的粮食填饱肚子,一旦粮食见底就饿着肚子等待。
狙击手在那里就表示,他们确信狙击目标会到那里去。
最自然的看法是,监视安吾住处的狙击手锁定的目标,就是安吾本人。一般都会这么想。他是要狙击一无所知地回到住处的安吾。或许这就是原本的计划。
不过这么一来,会有一些说不通的地方。像是狙击手为何改变计划,射击我呢?
我决定前往安吾的住处是几个小时前的事,理由不过是走投无路的灵机一动而已。
此外,狙击手是在我发现白色金库后,才扣下扳机。如果要开枪,应该在我进入房间时就开枪才对。
或许狙击手并未锁定目标。他会射击任何一个出现在那个房间里的人。或许不论找到那个白色金库的人是谁,他都会射击。可以确定的是,安吾现在似乎置身在一个大麻烦的漩涡之中。
我一边跑,一边想着安吾那捉摸不定,看似冷漠,戴着圆眼镜的脸。
不管再怎么吸气,还是无法随心所欲地将氧气供应到全身。就在视野开始泛白时,我来到狙击手的预测逃亡路线之一。这里是狭窄阴暗的后巷,都市里的乌鸦吃剩的残羹剩饭散布在四周。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穿越两户人家的庭院,跳过三个私有地的车库。要是敌人不熟悉这个地区,我应该已经可以看到他的背影了。
就在我这么想的瞬间,一名持刀的人从建筑物的隙缝间捉住我。
足以为牛只解体的刀子在一旁闪现。我将脸倒向一旁,避开这击。刀刃前端掠过我的耳边,带来一种冰冷尖锐的感触。
我脚底用力,将对方撞过来纠缠我的身体踢开。由于反作用力,我被弹向满是尘土的小巷,不过已成功将对方拉开。
我看着袭击者。
对方是个身穿灰色褴褛衣物,国籍不明的男人。乍看之下,肮脏的身形像是游民,不过他脸上的黑色污渍有手指划过的痕迹。是自己刻意加上的吧。他一边纵向轻摇身体,一边反手举起左手的刀。举起双肘,利用右手保护脸部的动作是当敌人进行近身攻击时,能够以最小的动作保护要害,迅速转为反击的架势。他全身散发杀气,仿佛训练有素的斗犬。
从他的外表可以看出几点。他知道我是黑帮分子,不是个会因此就退缩或露出可趁之机的人物。恐怕和我透过镜子隐约看见的狙击手是同一人物。而且毫无疑问地,他打算在这里杀了我。
男人往前踏步,同时挥出握着刀子的左拳。若是正面接下这拳,我的脸孔将会碎裂。若是逃走或挥开,刀子将会割开我的肌肉。我抵着背后的墙壁,利用体重的反作用力跳到另一个方向,和男人拉开距离。接着边旋转边从枪套里拔出枪来,几乎是在拔出的同时射出一枪。
子弹击中男人脚尖前方,他下一步要踏出的位置。男人停止动作。
从我开始拔枪到实际开枪为止,还不到零点一秒的时间。如果男人是专精战斗的人物,应该知道我不是胡乱射击,而是正确瞄准那个位置之后才开枪。
我举起手枪,接着瞄准对方的双眼之间,以便告诉他我随时能够射穿那里。
男人应该有足够的时间理解这点才对,但是他却往前踏步。
斜斜地挥出刀子。
我往后跳开,避开刀子。为了威吓,再度朝空中射出一枪。枪声在狭小的后巷里回响,不过那个声音对对方来说,似乎连微风也称不上。他的恐惧感已被塞进脑中一隅的小箱子里,加以封印。
对方伸出手臂。不过那只手臂不是为了要捉我。我突然想起,立刻抽开一直夹在左腋下方的白色金库。敌人的手扑了个空。男人立刻重新站定姿势,同时利用刀子进行牵制,再次保持距离。
对方的目标是这个金库。
为了得到它而假装逃走,接着在这里埋伏。
若真是如此,或许我带着它一溜烟地逃走会比较好。敌人是些什么人,这个金库具有多少价值,我脑中连一个假设都没有。更何况敌人是使刀高手,听到枪声也面不改色。再加上我又是——
敌人将刀子往前刺。我期待对方会害怕,朝墙壁射出一枪。不过敌人透过枪口看出我瞄准的位置,毫不畏惧,而且还更加靠近。
背后传来另一股气息。我将身体往前扑倒。
枪口火花的闪光照亮后巷。在传出折断金属般的枪声后,子弹飞过我的耳边。那不是我发射的子弹。
我的身体僵住了。虽然无法真正将视线转过去,不过我立刻明白。
背后还有另外一个敌人。
一般在进行狙击时,除了拿枪的狙击手之外,多半还搭配被称为「观测手」的助手。观测手总是和狙击手搭档行动,负责修正狙击点及指示时机等等的工作。也会视情况担任斥候,或是除掉接近的敌人。
狙击手转为反击时,我就应该要猜到才对,敌人是双人组。
第二名敌人开枪。不是狙击枪,是旧式手枪。我抛出手边的垃圾袋当作即席的烟幕弹,接着朝墙壁疯狂开枪,想要利用跳弹来代替弹雨。
我还来不及确认效果,持刀男子已经朝我接近。
刀子和手枪互击,火花四溅。扳机护弓底部的金属被刀子削过,发出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