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都还清楚豆腐的制作方法。」
黑帮干部对于豆腐的制作,是从制作方法就开始讲究。身为五大干部的男人所做的事,等级果然不同。
「那种豆腐好吃吗?」我问。
「让人不爽的,」太宰苦着脸,一副不情愿的表情。「把它切成薄片沾酱油吃的话,非常好吃。」
「好吃啊……」我很佩服。太宰这男人,不管要他做什么,似乎都能达成常人无法企及的战果。「下次让我吃吃看。」
「织田作先生……刚才那里正是吐槽的地方喔。」
入口传来声音。我回头一看,一名貌似学者的青年正走下楼梯。
「织田作先生太宠太宰了。太宰的话每三句就有两句左右,得拿铁锤敲后脑勺吐槽,否则会变得无法收拾。看!整间酒吧都化为吐槽不存在的亚空间。老板还微微颤抖呢。」
他的名字是坂口安吾。戴着圆眼镜、身穿西装,俨然一副学者的打扮。不过他和我们是同行,是黑帮的专属情报员。
「呀,安吾!好久不见,你看起来很好嘛。」
太宰笑容满面地举起手。
「看起来很好吗?我刚去东京出差回来,是当天来回喔。整个人像旧报纸一样软趴趴。」安吾一边转动脖子,一边在太宰身边的吧台椅上坐下,接着将背在肩上的鲜红色公事包放到吧台。「老板,老样子。」
几乎是安吾在太宰身边坐下的同时,老板将金黄色的液体放在安吾眼前。从听见安吾的脚步声出现在酒吧入口时,就已经开始调制了。酒杯中升起的气泡反射低垂的照明,静静地发光。
「出差真好,我也想去玩。老板,再给我一罐蟹肉罐头。」
太宰边摇着空了的罐头边说。他的面前已经堆有三个空罐头。
「玩?不是所有的黑帮分子都像你一样,活着只是为了要消磨时间喔,太宰。当然是去工作。」
「如果要我来说,安吾,」太宰边用手指拈起新罐头里的蟹肉边说。「存在这世间的所有事物,在死之前都是用来消磨时间的工具。那么,是什么工作?」
安吾的视线在空中游移了半晌后才回答:「是钓鱼。」
「喔,辛苦你了。钓绩如何?」
「零,完全是白跑一趟。听说是欧洲的一级品才去的,结果全是社区手艺教室之流的垃圾。」
「钓鱼」是组织中使用的行话,指的是采购走私物品。大部分的情况是购买国外制造的武器或是管制品。在极为罕见的情况下,宝石或美术品也会乘着流通进入。
「不过,有支不错的古董手表,是中世后期的钟表匠的作品。虽是膺品,不过这样的手艺应该找得到买家。」安吾从公事包里取出一个纸盒让我们看了一下。纸盒上方放着香烟及折伞等出差用品。
「……交易几点结束?」看着行李的太宰突然开口询问。
「晚上八点,连玩的时间都没有就立刻回来了。」安吾苦笑回答,接着又补上一句:「拿多少薪水做多少事。这下我就不会被砍头了。」
「怎么这么胆小,你可是『熟知黑帮一切的男人』,坂口安吾耶。」太宰笑着说。
身为黑帮的情报员,安吾是和其他组织交换秘密情报的情报信差。不属于任何干部派阀,依首领的命令传递交易日期、和其他组织结盟,有时是通敌或叛离、背叛的斡旋等高机密性的重要情报。换句话说,是黑社会的密使。决定组织趋势的重要情报,几乎都是透过安吾传送到首领手上。
当然,只要拷问安吾,逼他说出情报,将能得到比黄金还要珍贵的黑帮情报。这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担负的重责大任,需要具备钢索般的强韧意志。
「和历来最年轻的干部相比,我的业绩就和学生的履历表没两样。对了,你们两个今天在这家店里,是为了要开会吗?」
「你说呢,织田作?」
「不。」我代替太宰回答。「我们没做任何安排。我到这里来时,碰巧太宰也在罢了。」不过这种事经常发生。
「是吗?我觉得今晚到这里来,似乎能遇见你们两个,所以就来了。」太宰说完后,像是对自己的发言感到有趣似地微笑。
「你找我们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只是想着这么一来,就能度过一个普通的夜晚。就只是这样。」太宰答完,用指甲敲击酒杯。
没来由的,我明白太宰想说什么。我们总是像在逃避什么似的,聚集到这家酒吧来。然后进行名为沟通,实则毫无意义的交谈直到深夜。
不知为何,我们经常在这家酒吧相遇。虽说隶属同一组织,不过太宰是干部,安吾是情报员,我则是连头衔都没有的基层成员。原本别说是把酒言欢,就连彼此的姓名无所知悉也不奇怪。但是就像这样,无关立场及年龄,我们倾听彼此的发言。这大概要归功于我们的立场相距太远。
「对了,」太宰凝视着空中一无所有的地方,突然低声说:「我们三个在这个地方喝酒已经很久了,可是很少听到织田作抱怨工作上的事呢。」
「说得也是。跟我和太宰不同,织田作先生的职务有些特殊。」
「并不特殊。」我摇头。「单纯是因为不值得一提罢了。听了也不会觉得有趣。」
「又用这种说法来搪塞!」太宰不满地歪着头。「讲白点,三人之中就属织田作的工作内容最有趣。老实招来!这一星期当中,你做了些什么工作?」
我略微思考,边扳手指边回答:
「调查黑帮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