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太宰治的入社试验 四、

继续往下说。

  「你想做的事有两件。一是制裁罪犯,一是向侦探社复仇。我说得没错吧?」

  制裁罪犯?

  那简直就像是——

  「我只想得出……这个方法。」

  「复仇这件事有意义吗?」

  「太宰先生,世上所有的复仇都没有意义。不过是……只能这么做。即使自己也知道不对,但是为了死者,不这么做似乎就会失去自我。」

  复仇?

  侦探社经常招来怨恨,想要复仇的人络绎不绝。

  「说得也是。明知没有意义,还是非做不可才称得上是复仇。而且不幸的是——你没有其他应该复仇的对象。」

  ——已经过世了。

  ——他是个对理想充满热情的人。

  「你个人是无力的。不过你有那个头脑,以及和犯罪相关的知识。实际上你活用这点,一再制裁罪犯。所以这次的『苍之使徒』事件对这样的你而言,可说是必然的计划。」

  太宰中断谈话,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

  「你的行动全是为了吊唁已逝的恋人——『苍王』所进行的战役。」

  「苍王」。

  用犯罪制裁罪犯,绝代的恐怖分子。

  侦探社找出他的藏身处——然后他死了。

  「『苍王』是否有共犯的推测,从以前开始就耳语不断。因为他犯案太过俐落。不过,被金钱雇用,一无所知的实行犯先不提,当局做出了和『苍王』具有相同思想的共犯并不存在的结论。因为罪犯会成群结党,多半是有相同的政治理念,或是平分金钱这样的动机存在。而『苍色旗恐怖分子』事件并没有其中任何一项——但相反地,像是『苍王』的恋人啦、或是有个比本人更加优秀的策略家等等,这些任谁都无法想象得到。」

  「他……是个高洁的人。为了无法遏止的犯罪感到痛心,为寻求无人受到虐待的理想世界而感到苦闷。因为他知道遵守法理救不了所有人,所以他立志成为规范法理的那一边——成为国家官员的这条路。」

  佐佐城女士像是要一吐胸中的苦水,淡淡地继续往下说:

  「即便如此,道路还是很艰险。体制的恶习、同僚的置喙、上司的不谅解——他受到挫折,感到苦闷。再度站起来还是感到苦闷。在一旁看着的我也能明白,那条路是赤脚踩在刀尖上的路。有一天,他崩溃了。对理想感到绝望,想要切腹自杀。我无法忍受——于是说了不该说的计划。」

  用犯罪来制裁罪恶。

  能够实现理想的修罗之路。

  「佐佐城小姐,『苍王』犯下的一连串罪行,是不是大部分都是你为了心爱的恋人,构思出来的呢?」

  「我不后悔。」佐佐城女士肯定地说。「他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如果他能得到回报,我愿意成为修罗或是恶鬼。」

  「可是那个『苍王』死了。被侦探社逼得走投无路,和少年六藏的父亲一同被炸死。你——到此停手不就好了。」

  「不,我不能停下。计划才执行到一半。根据他的计划,还留有许多非制裁不可的罪犯。而且……或许你们会笑我,不过面对他已死的现实,我自己本身无法忍耐什么都不做。」

  「于是你拟定计划,让那些应该受到制裁的罪犯自发性地犯罪,再由侦探社加以裁决。只要受到丑闻攻击的刺激,侦探社就不得不为逮捕犯人行动。」

  未留下证据,持续进行绑架的计程车司机。

  在国内根本找不到罪犯资料的炸弹客阿拉姆达。

  进行非法器官买卖,意图偷偷输入武器的军火商。

  全是在现行法律的法规下,难以制裁的无形罪犯。

  「这个计划最出色的地方,就是你本身并未犯下任何罪行。实际上设置摄影设备及绑架监禁场所,与炸弹客阿拉姆达进行交易,全是由军火商执行,你并未提供任何协助。那些军火商直到最后,应该也还是认为这些是依自己的意志及计划所做的行动。因此找不出证据。对那些军火商而言,也料想不到透过你这个情报来源得到的状况,居然会被刻意扭曲。所以不管当局再怎么调查,也只能判断是『军火商的情报搜集有误』。」

  不管是逼问绑匪的时候、还是逼问太宰的时候,我总是感觉到一件事。

  这个犯人不弄脏自己的手。

  在法律上,谁都无法制裁没有犯下任何罪行的犯人。

  ——这样好吗?

  ——这种不合理横行的世界,真的好吗?

  「然后,你为了消除计划者的痕迹,亲自到废弃医院担任绑架被害者,接近侦探社。司机单单没有绑架你。由于说词合理,因此我方也未深入追查。不过因为会有许多目击者,司机没有理由偏离当初『掳走前往旅馆的客人』这项计划,绑架在车站里昏倒的女性。而且若是他向我们辩解『我真的不知道车站那名女性』,等于公开表示他知道其他被害者,所以也说不出口。就像这样,你利用所有人的心理弱点,成功打入侦探社。」

  不知不觉间,太宰的眉间出现深深的皱纹。

  「佐佐城小姐,我无法理解耶。既然你有这样的头脑,或许能在犯理心理学上获得亮眼的成果,或是针对中央犯罪调查组织结构,创设出更先进的扑灭罪犯组织。这么一来,就算不是遵照理想,也能让世上的犯罪减少吧?可是你却……」

  「我……是一个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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