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12章

该要摆脱被那种存在方式所囚禁的自我才对。只要迁就于那种颓废的存在方式,你就不再是你了。」

  「我……不是我?」

  公滋看起来非常不安。

  「面对鬼神,并且尽孝——从自我可能存在的立场去了解自我的存在,才是真正的道,真正的德。这么做,人才能够对即将存在的现在有着正确的觉悟,获得做为存在者的存在方式。礼、忠、义,只是那种现实存在的契机。」

  公滋已经没在听了。

  他只是在口中反覆着「我不是我了」。

  「我对你这种人没有兴趣。」伯爵说,接着斥责老人说,「您也是一样,叔公。规劝长上,是违反孝的行为。我不愿意这么做,所以我什么都不想说。可是即使如此,您竟然说出幽灵这种字眼来!什么幽灵?而且竟然说先母是幽灵!这也太无知无学了。竟然随意吐露这种妄言,即便您是我的叔公,我也不能置若罔闻。这种说法,岂不是在指责我并未祭祀先母吗?」

  「我、我只是……」

  「我不想听。幽灵这种说法,是最愚劣也不过的迷信。随意、轻率地使用这种字眼的人,我……打从心底轻蔑。」

  就算是中泽警部,似乎也无法反驳孔子。胤笃老人和公滋也是一样,他们只是一脸呆滞地看着伯爵。

  「我的家人们都哑口无言了。」伯爵说,「听好了,薰子——我最心爱的妻子,才刚入鬼籍而已。然而你们却……」

  「由、由良先生,我们是、呃……」

  中泽可能是想接着说调查云云,结果什么都没有说。伊庭一副苦涩的表情,在椅子上坐下。楢木和刑警们面面相,微微摇头。他们输了。在这种状况下,警察根本束手无策吧。

  一片寂静。

  答答,上头传来声响。

  一阵撒豆子般的声音响起,不久后形成连续的杂音。

  ——下雨了。

  雨点敲打着天窗。

  然后我发现幻听不知不觉间消失了。我……完全和洋馆同步了吗?

  伯爵仰望天窗。由于雨水而变得斑驳的奇妙阳光在伯爵失去血色的苍白脸上爬动着,伯爵在哭。

  「你们……」

  「伯爵。」伊庭出声,但伯爵听不进去。

  「你们太无礼了。你们从我身边夺走薰子,不仅如此,还想陷我于罪。这究竟是为什么?你们分明才是凶手!」

  「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再也受不了了!还给我!现在立刻把活生生的薰子还给我!」伯爵叫道,「喂,把薰子还给我……」

  叩。

  叩。

  叩。

  门响了三次。

  和汉洋,凡百书籍堆砌而成的知识墙壁上,巨大的门扉倾轧,慢慢地打开了。

  一双虎眼的黑衣男子站在那里。

  我还没出声,伊庭先站了起来。但是伊庭的话被中泽的怒吼给压了过去。

  「这、这家伙是什么人!究竟……」

  但是警部的虚张声势似乎在这里萎缩下去了,公滋无声无息地站起来,胤笃老人也抓住台座,倚着手杖站起来。所有的人在偌大的书斋里,有如卒塔婆般零星伫立。仿佛……不这么做不行似的。

  ——京极堂,

  来了。

  黑色的和服单衣及黑色手背套,黑布袜与黑木屐,只有鞋带是红的。他手中拿着白色的绫罗外套。

  伯爵慢慢地低下头来。

  「您……是哪位?」

  「由良昂允前伯爵,初次拜会。敝姓中禅寺,是那边那位关口的……老相识。」

  「关口老师的……?」

  「京、京极堂,你……」

  要来破坏什么?

  要怎么样解开?

  「今日有幸亲自拜会。」京极堂规矩地行礼。伯爵显然十分困惑,接着说:

  「请抬起头来。您……」

  「我是个驱逐附身妖怪的祈祷师。」京极堂以低沉而清晰的声音说。

  「驱逐妖怪……?」

  「所谓儒也。」

  「儒……?」

  「请您视为巫觋之类即可。」

  「会下咒……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以广义来说,是咒。但我的职业与其说是念咒,倒不如说是谈论鬼神。」

  「谈论鬼神?」

  京极堂抬头,向走廊的人告知一声后,慎重地关上了门。接着他端正姿势,踏出一步。

  黑色的木屐「喀」地一响。

  「今天……我为了谈论几桩悲哀的事而来到这个世界,出于那位伊庭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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