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搜查本部已经决定调查方针,将由良昂允视为重要关系人——不,嫌疑犯侦办。」
——伯爵他?
——把薰子?
——杀掉了?
「这……怎么可能?」
「你也这么想吗?」伊庭说,「后来本部长抵达,进行关系者的侦讯,同时由我说明过去命案的详情。总而言之,我也从调查协助者的身分变更为过去的关系人了。然后,唔,除了伯爵以外的所有人都侦讯结束以后,刚才召开了调查会议。结果决定的方针就是这个。」
「伯爵是凶手?」
难以置信,没有理由,完全没有。
「由良昂允的嫌疑非常浓厚——这是会议的结论。」
「请、请等一下,伊庭先生。可是……可是没有动机啊。不,岂止是没有动机,伯爵他……」
「他是被害人的家人,他比任何人都要悲伤,他是被害人的丈夫。特别是这次,他似乎受了极深的伤。」
「你见到伯爵了吗?」
「见到了。过去的新娘……嗳,不是他的叔公介绍的,就是接近政治婚姻……可是伯爵似乎还是纯粹地为新娘着想。然而这次却是世间一般说的恋爱结婚。好像是两人相爱,决定要结婚的。」
我不会死……
我不打算死……
我不能死……
也为了伯爵……
薰子的声音突然响起。
如果我现在死掉了,伯爵……
昂允先生一定会伤心的……
薰子的心情没有半分虚假,薰子没有任何理由非对我撒谎不可。
所以,
「他深爱着新娘吧。」伊庭说,「之前的命案,伯爵陷入错乱。他大哭大叫哪,那个冷静的男子完全失去了分寸。而这次……他好像崩溃了。你虽然也很严重,但伯爵看起来也非常痛苦哪。他脸色苍白地对我说:你们又要杀害我的妻子吗……?」
「又要杀害他的妻子?」
「嗯。当时你是出神状态,可能不知道,可是伯爵激动到昏了过去。他清醒走出来的时候,正好遗体被搬运出去。他连一次都没有看到爱妻的亡骸……」
或许他以为妻子还活着吧——伊庭说,然后整张脸皱成一团,看起来很悲伤。
「这是第五次了。像我,一次就不行了。那……太悲惨了。」
「那……」
那为什么……
「伯爵不可能是凶手……不是吗?」
「一般的话。」
「你的意思是伯爵不一般?」
伯爵的确是不一般。
「伯爵缺少的只有动机。」伊庭说。
「动机不是最重要的吗?」
「动机事后再补足就够了。」
「这是什么话……」
「警方追查的是事实。你说真实有好几个,或许如此。但是客观的事实只有一个。所谓客观——这不是我的专门,所以不晓得说法正不正确,总之是许多人都如此认为的意思。」
「许多人?」
「是啊。这里有水壶对吧?」
伊庭指着水壶。
「这个水壶不管由我来还是你来看,都是个水壶。要是那个侦探眼睛治好了,也会说这是个水壶,随便叫个警官来,问他这是什么,他也会回答这是水壶吧。」
这就是事实——伊庭说。
「可是啊,例如说……这个东西对你来说或许是个充满回忆的宝贝水壶,对我来说,却有可能是个碍事到想要一把摔破的、特别的水壶。水壶的真实有许多个。可是这些对于这是个水壶这件事,并没有任何影响,对吧?」
他说的没错.
「然后,假设我摔破了这个水壶。」
伊庭做出假装扔出水壶的动作。
「我摔破水壶是事实。我因为不想要它在这里,所以摔破了它——这是真实。它碍到了我——这个动机,只是在事后补强了我摔破它的事实。事实就是事实,不会改变,不对吗?」
「没有错。」我答道。
「犯罪是有理由的。有时候是出于逼不得已的苦衷,有时候是意外。也有误会。有些是突发性的状况,有时候也有些混帐凶手是乐在其中。可是啊,做的事本身都是一样的。不管是不小心错杀还是计划性杀害,杀人就是杀人。警察的工作,只到判定有没有杀人而已。接下来的事,决定量刑是审判官的工作。视情况有可能酌情量刑,也有可能严格处罚。可是啊,要是让现场的警官酌情量刑,可就天下大乱了。我们的工作只到文件送检而已哪……」
不好,我已经隐居了——伊庭说。
「不管怎么样,对警察来说,动机顶多只能够发挥参考作用。动机成不了证据。要是没有确实的物证和证词,光只有动机,一点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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