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糟老头罢了。嗳,待在这附近的话,寺井也不会碰上什么危险的。像我在的那时候,想写报告都找不到事情写,顶多只有夫妻吵架还是失物而已。」
「老先生是信浓人吗?」寺井的老婆问。
她在折衣服吧。我稍微拉大嗓门回答:
「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我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后来成了警官,被派到诹访的派出所,后来调到本部去了。」
「咦?那么这里就是老先生的故乡罗?」
寺井的老婆探出头来。
「我几十年没回来了,而且也没有家人。」
「那一定很怀念吧?」
怀念吗?
不怀念,一点都不。我觉得一切都磨耗殆尽了。风景我还记得,若说没变,的确是没变。可是若说不同,也的确不同。山脉之类的我记得很清楚。道路完全不记得。
「不怀念哪。」我答道。
「这里变了吗?我们是战后才搬来的,不太清楚。」
「一点都没变啊。」
只是我没有执着罢了。我连回老家的路都不记得了,记得的只有……
鸟城。
是因为小时候看过好几次吗?
不,是因为调查来过好几次。
不一会儿,传来骂小孩的声音,孩子停止哭泣后,怀着身孕的寺井妻子用盆子捧着茶杯出来了。
「请用麦茶,要是有西瓜可以消消暑气就好了。」
「警官从以前就是低薪阶级,这我很清楚,请不必张罗了。」
寺井的妻子再次哈哈大笑。
「嗳,要嫁的话,我也想嫁给了不起的伯爵大人,才不想嫁给什么巡查呢。」
孕妇把茶杯放到驻在所的办公桌上。
「不过看这肚子,金龟婿是钓不到了。可是就算钓到金龟婿,要被拿去活人献祭的话,那也太可怕了,也不晓得薰子这场婚事是好是坏。真教人担心哪。」
「被……」
我本来要说被害人,中途住嘴了。她还不是被害人。
「太太,你认识新娘吗?」
「嗯,小时候认识。我以前住在小诸,奥贯家在我家附近。薰子小我三岁,我们一起玩过。」
「是儿时玩伴吗?」
「也没有那么要好啦。」
寺井的妻子在脱鞋处坐下。
「我很快就搬走了。薰子长得很可爱,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她长得很伶俐呢。没想到那女孩会变成鸟城的活供品哪。」
「活……供品?」
诅咒。
作祟。
或许比这种东西更容易理解。
不管是诅咒还是作祟,都是某种难以理解、超越人智的力量在作用。可是活人献祭的话……献出去的是人。虽然不知道是要献给神还是鬼,不过杀害——让供品送死吗?——的主体是人类。
——鸟城的活人献祭。
「现在是这么传的吗?」我问。
「该说是现在吗……老先生知道吗?兵坊太郎的故事。」
「兵坊?那是啥?」
「就是故事啊,光前寺的狗。」
「狗?」
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兵坊这两个字,大部分写成兵器的兵和街坊的坊呢……」
一道响亮的声音传来。
回头一看,玻璃门旁边站着一个一身黑色便装和服的人。
「中禅寺。」
「哎呀呀。」
寺井的老婆诧异于来访者的身分,这附近没有人会做这种打扮。
「那是广为分布于东北地方至九州地方的故事,一般以消灭猿神的名称广为人知,是所谓的民间传说,伊庭先生。」
中禅寺还是老样子,一脸不悦。
不……那与其说是不悦……
是什么呢?
说什么鹰眼,真是教人笑掉大牙。从他的表情,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正要去寺院,所以没有打电话,直接过来了。」中禅寺说。
「寺院……?」
「夫人娘家的菩提寺。」
「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中禅寺回答之前,寺井的妻子问道:
「先生也是警察吗?打扮得真奇怪。简直就像阪东妻三郎(※阪东妻三郎(一九〇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