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你的处境……也很为难哪。」
「我吗?」楢木说,「哦,嗯……现在重要的是逮捕凶手。」
得设下封锁线才行——楢木说着,走下楼梯,发现大鹰杵在玄关处,大声怒吼:
「你在干什么!」
「我要做什么?」大鹰说道。
「混帐。先把所有的人集合起来。在后门监视的人还不知道命案发生吧。你知道布署位置吧?」
「我怎么会知道?」
「算了。」
楢木抛弃他似地转身,穿过楼梯下面,前往餐厅。大鹰跑了过来。
「喂,大鹰。」
「是,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你刚才在干什么?」
「哦,呃,我被吓到了……对不起。」
他的话一点都不诚恳,完全是表面话,他的表情丝毫没变。仿佛说完之后,马上就会转过身去偷笑似的。
「刑警怎么能被杀人命案给吓到?你是第一次到现场吗?」
「不,呃……真的死了吗?」
「死了?哦。过世了。」
「薰子她……不,奥贯薰子过世了吗?」
「你认识被害人?」我问道,大鹰「嗯」地发出没劲的回应。
「说认识也算是认识吧……」
「是你朋友吗?」
对这个人来说,那不是单纯的尸体。
「因为认识,所以才吃惊吗?」
「嗯。我没想到……真的会发生杀人命案。真是对不起。」
大鹰就像心不在焉地听课的学生般,视线微妙地投向远方,就这样向我点头。同时秋岛大叫着「大鹰、大鹰」,走了出来。
「快点进来。楢木兄暂时负责指挥,你也要帮忙啊。你不是他的直属部下吗?」
「是。」
秋岛就这样跑到外面去了,他是去代替大鹰召集搜查员吧。
「你跟被害人是什么关系?」
我询问动身前往餐厅的大鹰。
「咦?哦,我跟她就住在对面。」
此时背后传来别的声音,是野岛。
「听说中泽警部会过来担任搜查本部长,这次可是认真的。监识已经赶来了。」
野岛说完之后,向大鹰问道,「你怎么啦?」
接着他转向我问,「他怎么了?」
「没事。大鹰说他认识被害人。」
「哦……?」
野岛一瞬间睁圆了眼睛,然后拍打大鹰的肩膀说,「不要让私情影响工作啊。」接着快步走向餐厅。
——私情啊。
叫人不被影响才是强人所难吧。
我现在会在这里见证名叫薰子的女子的死亡……说穿了也是由于私情。
——原来如此。
人死了就结束了。留下一点生的残渣,从这个世上消失。如果记得故人生前的人过世,连那生的残渣也会消失。我们参与别人的死,就是为了将那仅存的一点残渣——记忆,做为一丝痕迹保留下来——记录下来。
刻划在我们刑警胸口内侧的无数细小伤痕,每一个都是毫无意义地被斩断的被害人渺茫的生命证据吧。
人生如蜉蝣般短暂,但是几乎不会有人自觉着这一点而生活,没有人会凝视着死亡度过一生。像我这样逐渐看见每况愈下的人生尽头后,就会哭哭啼啼地不断地回顾反覆,徒劳地想为单薄的人生加上一点厚度,但是大部分的人并非如此。活着的人,总是以为人生会永远持续下去,所以会毫无准备地死去。
像杀人命案的被害人,都是突然被宣告人生终结。
虽然只有一些,但大鹰知道被害人的人生。
那么他稍微动摇一些比较好,一定是的。
我失去斥责大鹰的念头。
我打开餐厅的门。
里头的状况有些异常。
靠里面的地方,挂轴前面,刚才大吵大闹的暴徒正大摇大摆地坐着,他的左右不安地坐着几名女佣。
入口附近,除了寺井以外,还有几名制服警官聚在一起。
除了秋岛和大鹰以外的四名便服刑警坐在椅子上。
稍远处,楢木坐在巨大的餐桌中央,对面是刚才在现场茫然若失的男子关口,正垂头丧气地坐着。大鹰站到制服警官旁边。
我笔直走到楢木身边。
楢木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与其说是瞪,或许他是在倾诉什么。因为他发出来的声音都倒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