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已经……
「现在几点?」
我清醒了。
「现在是三点三十分。换班人员很快就会抵达这里,我们分乘他们的车子前往现场——失礼,前往由良邸。」
「我知道了。嗳,我做了个梦。」
我已经忘了是什么样的梦。
换衣服的时候,寺井的妻子一脸困倦地从里面探出头来。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递出竹皮包裹的东西。
「我做了饭团,是给两位的。里面只包了腌菜而已,包得很随便,但至少可以充个饥。」
「啊啊,这么一大清早的,真是麻烦你了,太太。」楢木说。我抓起棉被,寺井的妻子连忙制止:
「没关系,没关系。被子铺着就好,反正我家死鬼回来以后也是要睡那里。那么,请两位路上小心……」
寺井的妻子说完,退了进去。她应该是半夜起来煮饭吧。想到这里,我才觉得惶恐,我连道谢都没有。
洗脸漱口回来一看,驻在所前面有人影在窥看。「来了来了。」楢木悄声说道,走下泥地间。玻璃门喀嚏作响,好像是来人试图从外面开门。
楢木正在开锁的时候,门也响个不停。看样子来人非常急性子。「喂,不要摇啦,这样我怎么开锁?」楢木说。
门总算开了。
一个年轻男子带着似哭似笑的表情站在那里。
「楢木兄,我们走吧。」
「走你个头,摇个一下就知道这门锁着了吧?」
「我以为是这门不好开嘛。」男子辩解说。他的脸颊在笑,眼神却没有笑意。他穿的不是制服,而是开襟衬衫,是刑警吧。
楢木回头介绍,「这是我们署里的大鹰。」
我恰好在穿鞋子,屈着腰说了声,「幸会。」
「那位是伊庭银四郎先生。」
「啊,幸会。我是搜查一组楢木班的大鹰。麻烦关照了,请多指教。」
他的问候呆板得就像戏剧社的学生念诵剧本一样。看似礼数周到,听起来却毫无诚意,而且声音大得要命。
「你叫大鹰啊。我是伊庭。我说你啊,里头还有小孩子在睡觉哪。」
「哦,小孩子啊。对不起。」
大鹰大声道歉。
看样子这个人没办法切确地把握状况。「我们快走吧。」我手里拿着饭团,催促楢木。「真是对不起啊。」楢木说。「为什么会有小孩子?」大鹰问楢木,楢木应道,「别罗嗦了,快点过来。」
大鹰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何被斥责。
长野本部的两名刑警、五名警官,还有来自辖区的六名支援人员都到齐了。外头还是夜晚,不是亮度的问题,夏季是以湿度和空气的味道区分日夜。
——总算,
要前往鸟城了。
上了车子以后,我才发现没有接到中禅寺的连络。或许是因为晚了,他客气没有连络吧。
一想起来,我觉得有些不安。
好一段时间,车子默默地前进。
到了以后,或许就没时间吃了,我在车里吃了饭团。饭团包了三个,不过我不怎么饿,一个就很够了。楢木好像吃了,我吃不完,把剩下的两个送给副驾驶座的大鹰。
我是老人了。
「谢谢唷。」大鹰用一种语尾上扬的奇妙语气道谢,接下饭团,接着说,「真想配个茶呢。」「你少奢侈了。」楢木骂道。大鹰似乎一点都没有想到要把饭团分给开车的警官,狼吞虎咽地,一眨眼就吃光了。
——嗳,算了。
「真好吃呢。」我听到他这么说,但没有回话。不过这句话确实与车子里的气氛极为格格不入。
有如深海般混浊的景色从车窗流过。
我肮脏的脸孔倒映在上头。
照镜子的机会极端减少,我看不惯自己的脸。我老得简直像个怪物。隔着那张怪物般疲倦的脸和一片玻璃,我知道闷热的夏天空气不断地流过。
夏天的黎明来得早,我心想天空大概会无声无息地突然亮起来……
眼前却突然浮现未曾见过的景色。
这是我完全陌生的景色。
「是白桦湖。」
楢木在一旁说。
「这……」
这就是我不认识的故乡吗?
「很漂亮的人造湖。」警部补接着说,「可以成为十足的观光资源。近郊也会因此活性化吧,开发也进行得很快。」
「我以为完成的是农业用的温水贮水池。」
「这是不折不扣的观光地。去年观光协会成立,今年也开了好几家旅馆和小木屋。虽然现在还是很荒凉。」
「不不不,以前真的是块偏僻的荒地哪。现在有电话和电力了吗?」
「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