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子——听说是这个名字。
由良家新娘的名字。
楢木这么告诉我。楢木是警部补,国家地方警察长野县本部搜查一组负责重大案件的班长。
我……在应该熟悉的陌生风景中,面对陌生的老窝的,初次见面的同事。
这里是芦田村驻在所的客厅。
虽然是驻在所,但是和民宅没什么两样。不,驻在警官的家人实际上就住在这里,这里是民宅没错。
虽然时间不长,但我也曾经在本厅工作过,对这样的我来说,这种状况实在教人摸不着头绪。感觉就像到乡下亲戚家来玩似的。
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楢木因为是在本部工作,外表还像个刑警,但驻在警官寺井巡查只是穿着警官制服而已,不管是态度还是风貌,都不像个警官。而穿着日式浴衣的太太带着小孩捧着麦茶的托盆出现时,更是教人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根本没有事件,从以前就是这样。
屋檐下挂着南部铁制的风钤。
客厅的角落靠着一张全新的合成树脂矮桌,还扔着一块用带子捆起来的旧座垫。是小孩子的玩具,当成洋娃娃背着玩吧。
信州的夏天很干燥。
这里比东京热,但我觉得比东京舒服。不过住在这里的时候,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不知为何,我回想起味噌的味道。是妻子作的味噌滋味。离开故乡以后,妻子不再做味噌,我已经好几年没尝过了。
是风土唤起了味觉的记忆吧。
说起来,我有几年没回故乡了?
我完全没有睽违许久,或怀念的感觉。与其说是没有感觉,我根本不懂那种感情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投身于我应该熟悉的陌生风景之后,我频频地想起她来。
楢木前来迎接,把我带到驻在所,向我说明详情,这段期间我一直在想老婆,心不在焉的。就算在缺乏紧张感的悠闲情景中进行杀人事件的说明,我也没有半点真实感。这根本就是闲聊。
心不在焉的理由还有一个。
完全一样。楢木主要说明他曾经参与的八年前的事件,但是那与我所知道的过去的事件没有丝毫不同。
——这样。
根本没有找我来的意义——我心想。
我被委托协助调查。
既然已经退休,我只是一般平民,他们的请求完全尊重我的意志,但要论麻烦,再也没有比这种事更麻烦的了,不过我也没有理由拒绝。我的每一天只是吃喝拉撒睡,无所事事。不管待在东京还是长野,都没有什么差别。不管人在哪里,我都一样是个派不上用场的老废物,没有说一定要待在哪里。
换句话说,我也没有必要非待在这里不可。
只是,
就算警察没有找我,我也打算到长野来。
和中禅寺一起……
我仿佛被旧伤驱策似地前往中野的京极堂,结果我委托那个板着脸的奇妙男子治疗我连伤痕都不明确的旧伤。
由良家的事件……
跟由良没有关系。
老实说,那件事怎么样都无所谓。
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至少和现在的我是。
即使如此,我还是情不自禁地述说。我说完之后,中禅寺拍了一下膝盖,「原来如此,就是这件事。」
听说,
中禅寺有个侦探朋友。
那个侦探受到信州的大富翁委托,前往讯访。可是侦探似乎在旅途中突然病倒了。侦探事务所委托中禅寺协助解决这个紧急状况,但中禅寺因为和柴有约,所以拒绝了。
我觉得侦探事务所会找古书肆帮忙实在很怪,但会被侦探找去当帮手的古书肆也很不寻常,总之据说有这样一段经纬。
那个委托人——信州的大富翁……
会不会就是由良家?中禅寺听了我的话,似乎察觉了。
中禅寺很快地连络侦探事务所,确认状况之后,表情变得极为困扰。
委托人正是由良昂允。可是旧书店主人的臭脸变得更加难看,并不是因为委托人是由良家。
一问之下,原来代替中禅寺被找去当帮手的,是古书肆一个伤脑筋的熟人——名叫关口某的小说家,这个人似乎非常难搞,再加上侦探本人也不太正常,肯定会引发一场大混乱。
送柴回去以后,中禅寺似乎烦恼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他说,「没办法呢。」
我似乎被召唤着……
我想他还这么说。侦探放着不管是没关系——中禅寺接着说,露出苦笑。然后说:
伊庭先生,我们去一趟长野吧……
没有太多时间。
从前些日子的电话内容来看,距离由良家的婚礼,只剩下整整一天而已了。
我们决定搭乘隔天早上第一班电车前往讯访。
决定得很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