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不出所料,榎木津朝着不相干的方向说,「那是谁啊?」
「榎木津先生,我们刚才见过,我是这里的伯爵的叔公的儿子。」
公滋殷勤地说道。
「也就是你爸的哥哥的孙子是这家的主人对吧!那,最重要的你又是谁?」
「呃……就是……」
公滋抽动着脸颊望向我。
榎木津说,「附带一提,我是侦探。」
「是,我知道。您是榎木津前子爵的公子,礼二郎先生……」
「不对,我有那个笨父亲是事实,可是他只是我父亲而已,跟我本身一点关系也没有!对吧?你们两个?」
榎木津大概是对着女佣说。两个女佣当然完全没办法作答,只能面面相觑,露出苦笑。
「我是侦探榎木津礼二郎。」榎木津把胸膛挺得更高了。公滋再一次偷看似地望向我,「真是甘拜下风。」他深深地行礼说,接着放声大笑起来:
「哎呀呀,真是名不虚传哪。小说家老师,你也真是辛苦了。咱们两个凡人,就好好相处吧。」
公滋再一次拍打我的背,此时旁边响起更刺耳的声音:
「哎呀,榎木津先生……」
是公滋的父亲,他站在餐桌另一头。
「您的身体还好吗?哎呀,只有喜宴也好,您能够出席,真是太好了。」
「只有喜宴也好?」
榎木津狐疑地反覆,反正他一定又会莫名其妙地应付对方了。我觉得麻烦,坐了下来。脸色虽差,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孱弱的俗物老人打开一半的扇子,探出身体。
「哎呀,您身体不适,还勉强赶来,旅途又那么漫长,若是不招待您一些美味的料理,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
「我可是侦探耶……?」
「是的,关于酬劳的部分,我已经依照您的指示,和财务人员商量过了……」
老人把扇子拿到嘴边,榎木津朝着有些偏离的方向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什么?」
「我一直纳闷,怎么等了那么久,委托的内容还是不清不楚,原来如此,你们是希望我来吃饭啊!只要我出席喜宴就愿意付钱,所以是这个意思对吧?一定是这样没错。那太轻松了。白桦湖真是太棒了!喏,小关,这些人真是怪呢,兴趣竟然是请侦探吃饭。可是那样的话,不必找侦探,去找肚子更饿的人,他们一定会吃得更津津有味、狂吃猛吃的。」
「啊,我讨厌干燥的糕点唷。」
「呃,这……」
「不愧是上流人士,连玩笑话都不同凡响!」公滋放声大笑。我更觉得无地自容,越过公滋痉挛的侧腹部,望向入口门扉。
伯爵和今天刚成为伯爵妻子的清纯新娘正走进来。
那张……
独特的表情。眉头苦恼地蹙起,眉角有些悲伤地垂下,抿成一字型的嘴巴两端微微扬起——在我看来,那张表情与其说是在体会着喜悦,更像是在忍耐着哀伤。
薰子抱着雁鸟的标本,向伯爵说了些什么。
胤笃老人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新郎和新娘到来,拉扯歉疚地站在他旁边的分校校长的晨礼服袖子,自豪地说,「这位就是那个鼎鼎有名
我完全不懂榎木津哪里怎样有名了。的确,榎木津集团以一家企业来说,规模应该相当庞大,榎木津的父亲也算是旧华族中的英杰吧。但是就算如此,我也不认为榎木津这个名号在平民之间的知名度有多高。
而且这个伤脑筋的家伙甚至不属于那个企业,他只是个具有企业首长血统的怪人罢了。信州的分校老师不可能知道他,绝对不可能。
我觉得那个自称佐久间、看起来憨厚的人物非常可怜,忍不住别开视线。不管怎么样,他都只能暧昧模糊地应答。
伯爵夫妻背后,由良奉赞会的三个人有如木偶般走进房间,如同忠实化身的管家严肃地关上门扉。
「请就位。」
管家引导着。
管家彻头彻尾地一板一眼。
新郎新娘坐下之后,公滋邋遢地「啊啊」出声,然后说,「喏,新郎新娘就位了。」听到儿子的声音,老人也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不必再那么拘束,请各位随意吧。我爸说我是个大酒鬼,可是这种葡萄酒,喝再多也醉不了人的。对吧?小说家老师?」
公滋指了一下看似昂贵的冰凉葡萄酒瓶,再一次拍打我的肩膀。
响起「砰」的一声。
我说不出话来,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的膝头。
我的视线无处可去。
公滋「哼」地用鼻子笑了一声,说:
「怎么这么没精打采呢?这样子要怎么保护新娘?对吧。老师?」
保护薰子。
我想保护她,非保护她不可。
可是……我完全派不上用场吧。
我默默地,瞪住在一旁懒散放松的榎木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