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书,这里却完全没有。书籍全部收藏在墙面。
至于房间里的陈设,有三张像是大作业台的书桌等间隔摆放,还有几把椅子,正中央有一张黑檀制的高级书桌——应该是主人的位置——此外还有应该是皮革制的大椅子。只有这样。
不……
还有巨大的鸟。
——是鹤吗?
有好几只鹤。
房间——虽然我觉得这个空间已经超出房间的范畴了——广阔的地面上,设了好几个摆饰台,上面安放着形形色色的鹤——鹤的标本——以鹤的尸体为材料做成的东西。
一些鹤伸展羽翼,一些鹤收拢羽翼,一些鹤举起单脚优雅地站立,一些鹤啄食着饵……
每一只的状态都不相同。不只是姿势,大小和外形也有差异。这些鹤的种类应该都不同吧。
薰子站在墙上的书架前。
她真的是从远处叫我。
「怎么样呢?关口老师?」
我再次听到呼唤,这才发现自己嘴巴半开地陷入茫然。然后我只答了声「呜呜。」
「很惊人的书吧?」薰子说。
「呃……」
我被空间的质量压倒,没办法留意到书籍。从入口望去,那就像一片壁纸一样。就算我的脑袋能理解那是书的书背:心却也毫无理解。应该说尽管认识到,却无法理解吗?
「不好意思,请把门关起来。」薰子说,我才发现我不但嘴巴大开,连两手的五指也全部张开了。
我转过身去,这下子真的吃惊了。
连门扉的左右都是书架。就在我的近处,近在眉睫之处,排列着数量惊人的书背。目睹那近乎偏执、毫无隙缝地摆放的书籍,我的身体总算理解了事实。或者该说感情终于追赶上来了?
「这……」
好吓人。我和一个书痴古书肆有来往,已经看惯大量的书本了,但从末见过如此骇人的书斋。
门扉的左右是大批古老的洋书。
皮革封面与金箔文字,有些都已经磨损而无法辨读了。
我连门都忘了关,好一会儿忘我地看着那格调古雅的大片书背,然后陷入像是晕车的感觉,一边踉跄,一边关门。
我摇摇晃晃地后退。
再怎么退,再怎么退,视野仍然塞满了书籍。
不管是仰望还是左右张望,全都是书,怎么样都看不到尽头。再怎么往后走,我的视野仍然被书本给淹没。
一个异质的东西迸入视野右端。
——鹤。
转过头去一看,一只丹顶鹤摆出振翅的姿势,就固定在我的脸旁边。
我已经不怎么吃惊了。
我看到鹤,顺势改变身体方向,窥看薰子。薰子站在墙边,一样仰望着书墙。
白色上衣和黑色裙子。
突然,
我的脑中充满了闷热炎夏的色彩。
——不行。
一种彷佛误闯禁地、悖德的情感充塞胸口。我想起去年夏天邂逅,同时也在遥远的过去邂逅的某个女子。那个女子在去年夏天死去,同时也在遥远的过去死去了。
不对、不对、不对。
心脏激烈地跳动,鼓动不久后化为振翅声,我失去了听觉。忧郁症……
不只是让人消沉的病。忧郁症和缓而激烈,是一种难以压抑的破坏冲动。我……
视野突然变得生气蓬勃。
——说点……
说点什么啊。
要不然我……
「怎么样?老师……」
薰子突然回头,我瞬间停止呼吸,接着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冷静下来了。我真是莫名其妙,真的是莫名其妙。
我摇摇晃晃地走近薰子。
「很厉害吧?就算花上一生,也读不完这些书。」
「应该读不完吧。」我鹦鹉学舌地顺着说。
「我非常喜欢书,以前一直好想要书。但是我家不怎么富裕,而且家父早逝……家里实在没钱可以让我买书,所以我一直很憧憬。」
我漫不经心地应声,然后擦汗。
接着我望向薰子附近的书架。
——是和书吗?
这里收藏的似乎全是洋书。
可是那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认定,也有相当多线装古书。
线装书没有书背,也没有洋书那样坚硬的封面,无法直立收藏。
因此和书大部分都只是堆着,不过在这间书斋,每一册和书都郑重地装进书套里,整整齐齐地堆放着。书套背面贴有类似题签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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