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5章

p;——我说了什么?

  甚至特地把睡着的妻子叫醒,我究竟说了些什么?真令人费解,那完全不像我做过的事。

  ——木场。

  我跟木场说了些什么?

  喝醉以后,或许我想起了什么遗忘的事。

  那么我对木场……

  不,

  我不能去问他昨晚我说了什么。

  那简直就是老人痴呆,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不管再怎么样,我都不能去问那种事。虽说都到了这把年纪,已经没有什么面子好在意的了。

  而且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够如何。如果我真的说了什么,迟早会自己想起来吧。不过就算想起来,也不能怎么样。

  和我无关。

  只是……

  这种无处排遣的倦怠感是怎么回事?

  彷佛胸口内侧搔痒不堪,对,就像旧伤发疼似的……虽然不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但这种不快感却教人无计可施。绝不是酒精的关系。不是身体不舒服,下流点说,应该是他妈的胸口作呕吧。

  ——来去吃个饭吗?

  我这么想,不知为何望向佛坛。

  瞬间,云雀再次啼叫。

  一样是从地面传来。

  我一直以为云雀是初春时在天上啼叫的鸟类,不过也不可能到了夏天就消失不见,或许是在地上筑了巢吧。

  我将视线转向庭院。瞬间,一个白色的物体闯进视野角落,在矮桌上。

  我把头转回去,一张纸片放在矮桌上。

  我凑过去拿起来一看,是一张从手帐上撕下来的纸。上面写着住址,字迹中规中矩,却又处处飞扬,有些特别。

  ——是木场的字。

  中野。

  眩晕坡上。

  古书肆京极堂。

  对了。

  是那个人。这个住址,似乎是木场说是他朋友、那个叫中禅寺的奇妙男子的住处。

  我即将退休前……

  侦办过一起出羽的古怪事件,而将事件导向解决的,就是中禅寺这个人。我在当地侦讯过他几次,回来之后也见过一两次,但后来就再也没有见面了。

  这是当然,我也没理由找他。

  中禅寺只是我所经手的无数案件里的关系人之一,而且他不是嫌疑犯,也不是被害人,我会忘掉也不足为奇。然而我却记得他,多半是因为他那独特的风貌和态度吧。

  近黑色的便装和服,罹患肺病般的脸庞,犹如大正时代文士般的风貌,还有与他时代错乱的打扮格格不入、活辩士般思路清晰的说话方式。

  一切都令人印象深刻。不管是案件的状况,还是里村等各个关系人,都是我所经办的案件中最为奇妙的——大概除了由良家的案子以外。

  所以我记得他。

  记得是记得……

  ——我为什么会问他的住址?

  除非是我问,否则木场不会写给我。既然这张纸在这里,就表示我曾经要求他告诉我住址。

  心情更低落了。

  因为我不了解自己在想什么——当时在想什么。

  好闷热。我站起来,将玻璃门全部打开,去到檐廊。

  庭院也很热,而且亮得刺眼。

  眯起眼睛一看,邻家的屋瓦上停了两只乌鸦。不晓得是否察觉到我的视线,乌鸦以粗俗的声音叫了两下,振翅飞往我的视野之外。

  我是不懂啦……

  木场的声音在脑中复苏。

  那是把累积在别人心里像淤泥般的东西安上一个妖怪的名字,加以祓除……

  驱逐附身妖怪……

  ——驱逐附身妖怪的祈祷师啊。

  如果中禅寺真是这样一个人,那么他是否也能够治愈我内心的伤口呢?这种旧伤也能够治愈吗?不,追根究柢,这个伤究竟是什么?

  我到底在烦闷些什么?

  就是不知道这一点。

  我转过身去,回到客厅,将佛坛的门完全关上。

  ——出门吧。

  我早就决定今天要出门了。

  大概是昨晚决定的。

  折起的被子旁边摆着叠好的衣物,是昨晚穿的衬衫和长裤。这是我从现役时代就有的习惯。刑警无论何时,只要接到连络,就必须立刻出动。不能穿着四角裤和圆领衬衣就直接跑去现场,而且要是拖拖拉拉地更衣,会让凶手逃掉。

  樟脑的味道还没有散去。昨天前往辖区警署时,我睽违许久地穿上这些衣服。

  除了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