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3章

天休假。」

  木场略微缩起庞大的身躯。

  「休假的刑警找我有什么事?刑警就算休假,也得在家里待机吧?哪有时间到处摸鱼?」

  木场眨了眨小小的眼睛。

  「不过……照我看来还有听来,你也不是个会乖乖守在辖区、乖乖听上司吩咐的家伙,那么也没有什么休假、公务可言吧?」

  「又被您看穿了。」木场说,「不愧是鹰眼伊庭银。就算退休了,看人的眼光还是一样锐利。」

  「少在那儿贫嘴了。」我应道,「你从哪里听来这个称呼的?」

  「长门大叔那儿。」

  「长门……五十次兄啊。他还在当刑警吗?」

  虽然部门不同,但我曾经与他共事过几次。那个刑警办事慎重,信仰莫名虔诚,我记得他的年纪和我差不多。

  「那个大叔死不肯退休哪。」木场答道。听他的口气,上头或许劝长门主动退休吧。考虑到他的年龄,这是当然的。

  「真顽固哪。」

  「我是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不过那死缠烂打的功夫,确实值得效法呢。不过我行我素也该有个限度哪。」

  「别效法那种东西。没办法出人头地的。」

  「有可能出人头地的刑警,会在休假日里到处乱跑吗?」

  「说的也是。」我答道。

  说起来,在这个世界里,现场的人到最后仍然会是在现场,没办法升到上头去。就算拼上去了,爬得到的位置也有限。相反地,上头的人从一开始就在上头了。

  笨拙的刑警还是老样子,杵在绣球花后面。

  「唔,我不晓得你是来干嘛的,可是你那样一个大块头堵在马路中央,岂不是挡路了吗?不介意从后门的话,就进来吧。」

  我遭么说。

  反正我也没事。

  「走暗路比较合我的性子。」

  木场说道,语气转为恭敬,一板一眼地说句「打扰了。」拘谨地走了进来。

  「嗳,坐吧。」我指着檐廊说,「亏你找得到这里。」

  我是在退休以后才买了这栋房子,东京警视厅应该没有人知道。

  「嗳,蛇有蛇路。」

  「你是从哪条蛇口中问出来的?我和警察关系者已经完全没有来往了。」

  「是里村。」木场说道,在我的左侧坐下。

  「里村?噢,那个古怪的法医啊。说什么缝合技术全日本第一的……」

  我和那个法医只共事过一次。是我即将退休前被分派的一桩极端荒唐却又奇异无比的事件。我还为此特地去到出羽,所以记得很清楚。

  「那不是缝合技术好,他只是个喜欢切切割割的变态罢了。缝得好,是为了不让人发现他偷切太多。」

  那根本是脑袋有问题——木场说。

  「脑袋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了。比三餐还爱解剖的天打雷劈家伙竟然开业当什么医师,问题还不大吗?」

  木场在眉间和鼻子挤出纵横两种皱纹,如此咒骂。

  「唔,他的确有些奇特。可是那个医生怎么会知道我家?」

  「他来上过香吧?」

  「上香……噢。」

  这么说来。

  我明明不记得有通知,里村却突然来访,给老婆的牌位上香。我慢慢地转过身去。杀风景的房间一角,孤伶伶地摆着一个小小的佛坛。

  我想妻子也是像那样孤伶伶地坐在那儿吧,在我不在的房间里。

  鲜花、清水还有线香,都已经断绝许久了。

  里村在那个只摆了牌位的无宗派廉价佛坛前,蜷着身子,以不熟练的动作合掌参拜。

  「我连葬礼也没办哪。」我说。

  「我也这么听说。」木场答道,「长门大叔说,他后来听到您太太去世的消息,吃了一惊。里头有什么内情吗?」

  「才没有什么内情。」

  完全没有。

  「我孩子还小就病死了,父母当然也不在了。我老婆的娘家亲人也都死绝了,我也是孑然一身。而且我和长门兄不同,本来就没有信仰。我最痛恨宗教那一套了。就连父母祖先的墓,也只付了永代供养费(※由寺院收费,在忌日代替子孙为祖先进行供养法会。),就这样扔给檀那寺(※一家信仰所属的寺院,也是祖先墓地所在的寺院。)不管了。不是我自夸,我一次也没去扫过墓。」

  「没有信仰啊?」

  「没信仰啊。」

  我将视线从昏暗的房间挪开,盘起腿来。

  「一课的刑警办公室里不是有个神宠吗?」

  木场露出奇妙的表情。

  「您是说那个放了成田山护符的……?」

  「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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