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你会把它整理成文书,送到长野本部去吗?」
「我没想到这个哪。」木场笑了,「遗憾的是,我这个人比起毛虫,我更痛恨写文件。」
「被你这种人讨厌,毛虫也会死不瞑目哪。可是……那样的话,就算告诉你,不也是白费功夫吗?根本是白说。告诉我长野的负责人叫什么,我去派出所说明原委,打电话过去。」
「请等一下啊。」
你不会要我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吧?伊庭前辈——木场说道:
「我这是骑虎难下啦。你就当做顺便,先跟我说一次,在脑中整理一下,然后再告诉长野那边的人就好啦。」
「这是什么自私自利的说法?你干嘛这么想知道啊?」
「性子啊,这是刑警的天性。」
「只是爱凑热闹罢了吧?」
我睽违许久地笑了。
然后……我揭开了旧伤。
那一天——昭和五年(一九三〇)的春天。
我记得我们接到辖区警署的连络,赶到鸟城——由良伯爵邸时,是下午三点左右。从柏原前往芦田的大门街道路况非常糟糕。木场说现在已经有巴士通行,我实在难以置信。
一开始,我怀着重返许久不见的故乡这样的心情。
然而,
直到进入村子前,我都没有发现现场就是那座鸟城,因为我没有把鸟城和由良这个姓氏联想在一起。
村子的驻在所警官和柏原、茅野、诹访的警察已经抵达现场。人数应该相当多,但是在巨大的建筑物衬托下,显得人影稀疏。
建筑物里……
「有鸟吗?」
「对,是鸟。」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当时那种古怪的感觉。来到了稀奇的地方,看到了稀奇的事物——类似这样的无动于衷吗?那种无动于衷,确实是起因于那种让人看了觉得认真工作是件蠢事的豪华。
走上弧度奇妙的阶梯……
阶梯和走廊也充满了鸟……
那里,
「有鹭鸶。」
「肉丝?」
「鸟类的鹭鸶。那里摆着鹭鸶,就在房门两旁。」
「房门……现场的门吗?」
现场。
到了战后,看到了外国电影,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是外国富豪的房间。但是那个时候我并没有那类知识,只觉得样式古怪极了。
到处金碧辉煌。
附有顶蓬的床铺。
床上……
「被害人安眠似地死在上面。不,一开始我真的以为那是在睡觉。衣服……对,那是外国的睡衣吧。像这样轻飘飘的,是绫罗的、透明的衣物,你懂吗?」
「好像懂又好像不懂,不过我大概可以想像。我喜欢看洋片。」木场说。
「洋片?你是说外国的电影吗?明明是个武士,你的嗜好还顶时髦的嘛。我对那种的不熟悉,反正就是有钱人穿的,有很多花边的洋风睡衣。」
「既然知道穿的是什么衣服,表示被害人没有盖被罗?」
「盖被?……对。」
被害人躺在棉被上。
双手交握在胸前,双脚并拢。
「衣服虽然是洋风,但里头装的是日本人。漆黑的头发就像这样,披散在柔软的大枕头上,虽然没有笑,但双眼闭着,死得很安祥。」
「就像活着一样……吗?」
「不。」
那是死的。
「像活着一样,意思就是不是活的吧。被害人穿着睡衣,像这样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我一瞬间纳闷了一下,但是走过去一看,马上就看出来了。任谁来看,那都是尸体。我们不是会说什么脸色啊、皮肤的弹力啊、光泽之类的吗?那是尸体独特的……怎么说呢……」
「我懂。」木场说,「死人这种东西,表情是死的。」
「是啊。而且人一死,马上就有尸臭出来了哪。」
有一种法医室会有的味道。
「外伤呢?」
「乍看之下什么都没有。」
「也没有抵抗的痕迹?」
「没有。表情并不痛苦,也没有争执的形迹。寝具整理得整整齐齐,没有皱褶,也不凌乱。」
「那与其说是床铺,更像是豪华的棺材哪。」
「是附顶蓬的夸张棺材哪。嗳,整个房间就像个棺材哪。就在那个房间外面……是叫睡袍吗?穿着那个的……」
由良昂允,
叫着:让我进去!让我见妻子!
我们两个才刚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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