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介平民,应该是不会提出这么傲慢的要求吧……不。」
「不什么不?」我问,木场伤脑筋似地抽动一边的脸颊,说:
「我只是想到,或许前华族是很傲慢的。我认识一个前华族,是个非常嚣张狂妄的大呆瓜。我只是想,他可能会提出这种要求也说不定。」
「你认识前华族啊?真了不起。」
「有什么了不起的?」木场不当一回事地说,「我不知道其他的前华族怎样,但我认识的前华族,只是个废材罢了。」
「那真是伤脑筋哪。你那种话,在我们这一代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嗳,那些人或许自尊心都特别强吧。」
「那家伙才没那么正常呢。可是,我想那种蠢蛋全世界大概就只有那么一个……那家伙不是因为是前华族所以笨,而是他是个笨蛋前华族。」
「里头或许也有这样的人吧。」我答道。
我觉得莫名其妙,所以也无从答起。
「那个由良先生……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由良昂允,
他是个奇特的人。
「唔……现在想想,那个人虽然有点古怪,不过并不愚笨。他很纤细,而且聪明。」
不过那个人……没有血色。
苍白的脸,彷佛充满苦恼的表情。
我只回想得出这样的印象。
这也是当然的。
每次见到他,由良昂允总是身陷哀伤的漩涡之中。我是刑警,身为刑警的我,只知道身为被害人配偶的他。
「原来如此,由良先生似乎没有我认识的混帐王八蛋那么厚颜无耻。这次他似乎也不是要求警方派遣巡查给他充当警卫。所以,这倒不如说是我们警方自己的问题。」
「哦,我可以了解。」
这当中的情形,不必说我也明白。
木场说,警方第四次也让凶嫌逃之夭夭了。警方让四个人白白葬送了性命。就算世人讥讽过失都在警方身上,也无从辩驳。第五次……
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吧。
「就算赌上国家警察长野县本部的面子……是吗?」
「不必赌上那种东西,本来就应该预防杀人这种事。」
木场一脸严肃地说。
他的话一点都没错。
我望向庭院。
夕阳照射下,绣球花显得比之前更萎靡不振。眼睛已经习惯室内的光线,即使是穷酸的庭院,也显得格外刺眼。
不过房间角落的佛坛,无论何时都是阴暗的。
「你说的没错。」我说,「不管什么样的情况,都不能够允许杀人。」
木场扬起眉毛,然后提起挂在脖子上的手巾,擦拭四方形的脸。
「是……啊。」
「如果阻止得了,不管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最好都要阻止。只能等到犯罪发生后才行动,那根本没用。因为警方行动,犯罪没能发生,这是最好的。预防犯罪也是警察的工作啊。」
「你说的没错。」木场说道,「可是……这很难实现呢。」
「是啊。」我答道。
理想……终究只是理想。理想总是有的,可是理想与现实却老是无法步调一致,困难重重。
「第三次……嗯,是十五年前吗?那个时候就是如此。我记得那一次由良家事前也通知了警方。」
「通知说他要结婚吗?通知长野本部?」
「通知辖区警署,消息也传到本部那里去了。」
「本部的方针一样是没有案件发生,就不采取行动吗?」
「不……辖区事前采取了行动,不过不是贴身护卫。他们取缔可疑人物,并且派人在馆里监视。」
「监视啊?」
「负责监视的好像是诚访署的警官,还有芦田村的驻在所警员。他们监视了一个晚上,什么事也没发生,到了早上就撤离了。驻在所的巡查回到岗位,上床正准备稍微休息一下……结果就接到了通报。本部是后来才出动的。」
「之前……有警官监视吗?」
「说是监视,人数顶多也只有三个吧。那栋洋馆占地非常广大,光靠这样的人数,连出入口都没办法顾好。」
「本部……完全没有采取行动吗?」
「本部长大发雷霆,说『或许会出事,就叫警方护卫,真是岂有此理!』说光是只有或许,警方是不能出动的。嗳,因为对象是伯爵家,本部长也感情用事了吧。」
「伯爵家受到排斥吗?」木场问。
「不,相反。」
「相反?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那些人大概认为伯爵大人嫌恶平民,认定伯爵瞧不起自己吧。也就是这样的心理,平日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人百姓,有事的时候才叫我们出力卖命,哪有这种道理?唔,伯爵大人平日也不参加村子的活动,平素就与当地人不相往来,会遭到误会也是难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