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着我与我的新娘。鸟儿不会说话,但我深切地这么感觉。不,我明白。
鸟儿们在欢喜。
因为我很幸福。
确实……就像山形及亲戚们说的,是有一些引发不安的要素。或者说,这种不祥的感觉即使驱赶或蒙混也不会消失,而是在我的心中凝固,化成漆黑的团块,结晶在腹部深处。
每当举行婚礼,惨剧就会发生。
荒唐的是,过去四次,我的新娘都在新婚之夜刚过不久,就从我的身边被夺走了。
八年前、十五年前、十九年前,以及二十三年前。
我从幸福的巅峰被推下了悲伤的炼狱。
我的妻子惨遭身分不明的魔物蹂躏,我们的幸福被完全摧毁了。
所以——不,即使如此。
我现在十分幸福,这个事实仍然不会改变。
我现在兴奋得几乎可以打碎那不祥的黑石。
薰子明白这一切,却仍然答应与我结婚。我高贵勇敢的新娘令人感佩地,努力地在我面前维持平静。即使如此,她的言行仍处处流露出不安的片鳞半爪。
她很害怕吧。
我想这是无可厚非的。
嫁进这个家就会死——这并不是无聊的迷信或空穴来风的威胁。这是过去曾经发生过好几次、无可争辩的事实。
然后,
如果那令人忌讳的魔物这次也要痛下毒手的话……下一个被盯上的猎物,不是别人,就是她本人。
我至爱的女子,现在正被逼迫到不得不面对「死亡」的局面。
——我必须保护她。
这次一定要成功——我强烈地这么想。
我向褐斑啄木鸟问好,对灰盔黑啄木鸟微笑。
鸟儿们毫无疑问地正声援着这样的我,同时它们应该也同样欢迎着援助我的客人到来。
——客人。
关口巽与榎木津礼二郎的来访,使得现在的我更加亢奋了。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事。
如果在这种状况下让我好不容易好转的心情消沉下去,我一定会无法击碎我胸中的不祥结晶,那样就无法保护新娘了。
为了克服太过于悲伤的往昔伤痛,并拂去在现在投下不祥阴影的魔物气息,他们的存在对我来说是必要的。
以这个意义来说,我无论如何都必须邀请他们进入这栋宅第。
我经过漠角百灵前面。
通往寝室的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是小鸟们的巢。
云雀、麻雀。
文鸟、大山雀。
绿绣眼、三道眉草鵐、鹌鹑、鶲。
树莺、杜鹃、鹪鹩、日本歌鸲。
大家看起来都很欢喜。
为关口巽的来访……
为榎木津礼二郎的来访……
人类真的很有意思。看人,与人交谈——再也没有比这更有趣的事了。几乎与翻阅书本同样有趣。特别是与种类异于自己的人接触,能够给予我匹敌邂逅奇书珍本的兴奋、发现以及活力。
没错,这对我而言,这就是获得活力的行动。我甚至能够明确地回忆起第一次与外界的人接触时的新鲜惊奇。
但是……那并不是太遥远的过去。顶多是三十年前的事而已。
家人与佣人、家庭教师。鲜少来访的少数来客——父亲的朋友们。这就是构成我的世界的一切。我第一次见到除此之外的人,其实是父亲逝世前不久的事。
那个时候,我已经十九岁了。
每当我提到这件事,外面的人大多都会大吃一惊。
但是这从来不让我感到困扰。
我自出生以来,就一直居住在此处。成年之前,也不曾外出。我连一步也未曾踏出去过,就成了家长。
我刚才站立的地方——俯望门廊圆柱的玄关大厅的大门——以它为界,是我这个生物的栖息领域。
一层又一层地围绕着宅第的桦树林、外侧的湿原和草原——不过现在已经变成了湖沼——对我来说都只是外宇宙。
更别说它的外侧还有其他世界存在,过去年幼的我根本无法想像。
这栋建筑物就是我的整个宇宙,待在这栋建筑物里,就是我的生命本身。
但是,没有多久我便领悟到这是一种错误的认识。
不过那并不是透过见闻外界而得知的。我根据做为知识所得到的资讯,依据学习到的逻辑,推测出外界的情况。
我的想法大致正确。我的推理同样透过书籍、透过与他人观点的比较研究,接二连三地获得证明。
而我懂事的时候,已经获得了与一般人相同的——无异于外界居民的——世界观。我同时了解到思考的惊人,以及获得知识一事的伟大之处。我沉醉在知识的美酒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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