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
「是啊。」伯爵用力点头,「我从未曾想到过您所提出的见解,那真是一番崭新的见地。」
「所以那只是……」
浅薄的意见罢了,只是随口说说的。所以……
「那只是,呃……我随便说说的罢了。」
话一出口,我的脑中……
拥有金属鸟喙和翅膀的蜂鸟又开始呜叫。
是一种锐利的刀刃尖端磨擦般的声响。
不,那不是声音。振动的不是空气,共振的也不是鼓膜。
在痉挛的是我的心,我萎缩的神经感觉到我的心正为了无法应对的现实而害怕颤抖。那细微的蠕动,在我脆弱的内侧刻划出无数细小的伤痕。
啊啊,声音在响。
请不要把我这种人的话当真。请不要管我。请……
「就算如此,您又怎么能断定那并非真理呢!」
伯爵不肯放过我。
「所以人才会摸索。听好了,」
伯爵拿起桌上的杯子,高高举起。
「这只玻璃杯——就如您所见,即使不加深思,这也是一只玻璃杯。一看就知道。但是我们面对真理的时候,大部分都是闭着眼睛的。如果不看,即使是这只杯子,我们也无法知道它是一只杯子。」
伯爵闭上眼睛,手指抚过玻璃杯纹路细致的表面。
「所以我们会像这样……触摸,思考。这个形状是什么?这种硬度是什么?这光滑的表面是玻璃吗?……真理也是一样的。不一定只有弹思竭虑之后想出来的结论才是真理。真理不是人所塑造出来的。真理早已屹立不摇地存在于此处。可是……」
伯爵睁开眼皮。
「盲目的我们无法确定这是否就是真理。所以,」
我们必须验证——伯爵说。他放下杯子,
「如果您随口说说的话就是真理,那么它应该没有怀疑的余地。因为真理是没有破绽的。一
「没有……破绽?」
「没有破绽。」
「可是……」
「生没有意义——多么令人惊叹的达观哪!」
「那……那不是什么达观。」
我,
我,我,
蜂鸟,
我内部的振动伤害着我。
伯爵眯起眼睛,表情变得更加怜悯,道歉说「失礼了。」
「我似乎遣词不当了。达观这种字眼,是最不适合您的。没错,您……很不安吧?」
「不安……」
「以前您曾经这么说过。」
不安。
我很不安。
不安得不得了。我一直很不安。自出生以来,我一直笼罩在在不安之下。
「您所紧紧拥抱的不安……这才是我想了解的。」
「想……了解?」
「我换个问法吧。」
伯爵站了起来。
「活着这件事的意义——这种问法或许有欠妥当。啊啊,我真是愚昧。没错,是问题本身不妥当。」
贤者站了起来,将指头按在眉间表现苦恼,然后重新转向我。
「所谓意义……是被理解之物。」
「被理解之物……?」
「只能这样形容,不是吗?可是,我们没办法定义何谓意义。没有理解,不可能有意义。但是理解本身并不是意义,而被理解之物,这样的说法也会招来误解。因为这种说法会给人一种印象,彷佛意义指的就是受到理解的对象物。不过这是错的。意义并不是物。意义是抽象的,而且并非个别的。换言之,询问活着的意义,完全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对吧……?」
我不懂,
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前几天也听过了同样的话,那个时候我觉得我理解了;现在的我不懂。伯爵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所以说,」不知为何,伯爵十分激昂,「没错,我的问法错了。我一直对您提出了错误的问题!我应该问的,不是什么活着这件事的意义。没错,让我重新这么问您吧:对您而言,不安是什么?这样就对了。」
「不安是什么……?」
这种事,
我更不可能回答得出来了。
不过对我而言,这两个问题的确像是同义的。
——活着这件事有什么意义?
——不安是什么?
当然,正因为活着,才会感到不安。以某种意义来说,我的生命可以理解为不安的具体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