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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揶揄我吗?还是在捉弄我?
或许,
是我的表达方式不对。聪明的哲学家是否无法理解鲁钝的愚者的话语?运用丰饶词藻的诗人耳朵,是否听不进三流小说家低俗的形容?
不,我原本就极度欠缺向他人传达事物的能力。
无比流畅而柔和的话语。
硬质如钢铁磨擦般的嗓音。
伯爵的问题既柔软又坚硬。
「对您而言,活着这件事有什么意义……?」
一开始被这么询问的时候,我没有多加思索,这么回答:
没有意义。
这是我所能够做到的另一种回应。
活着根本没有意义。我一直这么认为。不,我认为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意义。
活着,有时候或许可以生产出类似意义的事物吧。而且,或许也有许多人误以为活着有意义、坚信活着有意义,而认定自己没有白走一遭。
但那都是骗人的。
生和死,都没有意义。
从某个角度来看,这也是我的真心话。当然,我这个人既胆小又卑鄙,不敢就此断定。但是我的内心一隅似乎也认为事实并不是如此,也希望并不是如此。即使如此,
我还是认为,活着并没有意义。
如果活着这件事有意义……
也只有还没有死这个意义吧。
要回答,我答不出来吗?
还是理直气壮地说没有意义?
我寻思之后,观察伯爵的样子。
伯爵……应该已经疲惫不堪了。
失去至爱的悲伤一定是旁人无法理解的。像我这种正常的神经一开始就磨耗殆尽的人,就连想像都十分困难。
没错。
向我投以这个问题的人,目前的境遇有些特殊。他失去了刚与他结为连理的妻子。
那么,
或许我能够准备的两种回答,都不适合在这种时候说出。
伯爵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
他眼中有着极为深刻的哀伤。
即使如此,
我仍然强烈地感觉他在微笑。
「怎么了?」伯爵追问。
为什么,
「为什么……问我?」
结果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回去。
伯爵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即使如此,我仍然不觉得他那表情是哀伤。在我看来,那完全是高傲的贤者在对提出蠢问题的愚者投以怜悯的表情。
「因为,」伯爵说,「您知道答案。」
「我知道答案……?」
「没错。您……对,就是最初会晤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提出了相同的问题,而您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我。」
伯爵大大地摊开了双手。
「您说,活着……没有意义。」
「您……记得啊。」
或者说,没想到他听进去了。
「当然了!」伯爵夸张地应道,「我当然记得了!我记得一清二楚。」
「可是伯爵,您……」
「生命没有意义——您若无其事、毫不犹豫、一派轻松地这么回答我,不是吗?」
——那只是……
只是我没有深思罢了。
——而且,
即使伯爵听进去了,
我也完全不认为他能够从我那番胡说八道的回答里找出千万分之一的价值。因为后来我一次又一次地被伯爵责备我的冒失、训以贤者的真知灼见、让我认清自己的蒙赎。即使如此,我还是无法获得半分领悟。纵然他再三对我投以相同的问题……
我是要理直气壮地说没有意义?
还是要回答我答不出来?
如今,
我想得到的答案依旧相同。
「那只是我不加考虑的妄言罢了。您不是也十分清楚……我是个见识浅薄的无知之徒吗?」
「您在胡说些什么?」伯爵说着张开双臂,「我从未将它当成什么妄言。」
「可是您……」
「我为了明确地追溯您获得这个结论的过程,才会不断地质疑您,并质疑我自己。不断地质疑,然后再次质疑透过这样的过程所得到的结论。我只是……」
「您是说,您只是在重覆这样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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