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想法。我家里有几件别人的餐具,都是使用者自己带来的,但海豚图案的马克杯不是杉下的,而是安藤的。
他们是我在现实世界里仅有的两个朋友——不,也许我是透过「希美」和「望」,与现实世界保持连结。不,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房东野原爷爷。也就是说,「野原庄」是我唯一的现实世界。
虽然是我主动邀她进屋的,但她是素昧平生的女人,也许我刚才太轻率了,可是既然已经邀她进门,总不能再把她赶出去。
「啊,这个!」
女人伸手从书架上拿下贝壳,她注视着淡粉色的螺旋卷贝,用指尖抚摸,然后放在耳边。
原本有两个贝壳的,其中一个在收到的几天后长了虫,所以我就丢掉了。
送我贝壳的那两个人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但从小都在小岛上长大,他们每天与大海为伍,大海成了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他们说,把贝壳放在耳边,就可以听到海浪的声音。我照他们的方法做了,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们说要更用力,硬是用力把贝壳压在我耳边,我听到耳朵深处传来嗡嗡嗡的声音,但那是血液流动的声音。难道他们以为那是海浪声吗?还是因为他们和大海一起长大,认为血液和海浪声都在体内流动,所以是同一件事?因为我生活在和大海无缘的世界,所以无法理解?
我生活在只能看到天空的四方形空间里。
我笃定地说,根本听不到海浪声,他们又建议我把贝壳放在枕边睡觉。
——搞不好会梦见一个美如天仙的美女。安藤,对不对?
只在梦境中现身的美女吗?西崎,那真是太好了,你可以用这个主题创作一本小说。
这种话出自这两个很现实的人口中,显得格格不入,但由此可见,他们的冲绳之旅很愉快。
那个女人把别人充满回忆的贝壳放在耳边,静静地流着泪。她听到什么声音了吗?是海浪的声音?这个声音所唤醒的记忆,让她在陌生人家里流泪?
「早知道就不给她了……」
女人喃喃说道。
「这个贝壳是我送给希美的。」
听到她这句话,我终于知道了她的身份。她是杉下和安藤在冲绳旅行时遇到的野口贵弘的太太,我忘了她叫什么名字。
「充满回忆的贝壳会在这里,代表你对希美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既然她已经有你这么棒的男朋友,为什么还会做那种事?」
那种事——是指保护「野原庄」的计划吗?杉下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和安藤一起去冲绳旅行的,就是为了结识和「野原庄」一样,不愿答应土地被收购的「绿大楼」房东之子野口先生。原本我觉得现实不可能像小说一样,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但还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没想到杉下带回来的成果出乎意料。
之后,杉下写信给野口先生,和他商量了土地收购问题。那封信是我帮她构思的。
我将贝壳放在耳边,听着石垣岛海浪的声音,回想起认识野口先生的愉快夏日——我记得开头是这样写的。
杉下说野口先生告诉她,「绿大楼」不打算出售,而且在东京都的新地铁计划出炉后,也有可能会找其他地方推出这个建案。我们去向野原爷爷报告后,三个人还举杯庆祝,至今差不多已经有半年了。
「我知道希美想要追求什么,我也知道她追求的东西很无趣,但是,我羡慕希美,羡慕她有想要追求的东西。话说回来,我并不希望自己变成希美——太卑鄙了。」
「她……希美想追求什么?」
虽然我只是跟着那个女人这么叫,但如果杉下知道我直呼她的名字,一定会很生气。不,她应该不会在意这种事,我们在这种问题上彼此了解。杉下想要追求的是——
「独立生存的能力。」那个女人说。
没想到初次见面的女人一语道出了我渐渐感受到的想法。
「她想进入大公司,赚很多钱,如果她会想要买一些漂亮衣服,或许还不失女人味,其实她最看不起靠男人生存的女人,她看不起我。即便我带她去漂亮的店,虽然她会露出高兴的表情,但她的眼睛不会笑。她和我老公下将棋时,一眼就可以看出她发自内心地乐在其中。」
「因为她喜欢将棋,虽然她曾经说了好几次要教我,但我都提不起劲。」
「她没有说要教我。我有一次说:『既然这么好玩,那我也来学吧!』她说:『奈央子,你根本不需要将棋。』对她来说,将棋是笼络男人的手段。最好的证明就是她以将棋为藉口,偷偷地和我老公见面。」
「那是……」
我是不是该把杉下找野口先生讨论收购土地的事告诉她?但如果说了,她就会知道他们参加和野口先生相同的公益团体以及去冲绳旅行,都是事先安排好的计划。
对杉下来说,将棋是手段——我原本以为那是乡下地方为数不多的娱乐,但听到那个女人提到「手段」两个字,就觉得用来形容杉下和将棋的关系,实在太贴切了。
「我老公最讨厌输,既然如此,一开始就不要比赛,但或许是天生的个性,他总是喜欢和别人竞争。明明是我们两个人去旅行,看到一起参加浮潜的年轻人在下将棋,就根本忘记了我的存在。」
「就算杉下不教你,你也可以请你老公教你下将棋啊!」
「不可能,因为他不和女人比赛。」
「所以他根本不会理希美啊!」
「对啊!他每次都和安藤比赛,但希美总是站在高处看他们下棋,还不时调侃安藤。」
「我知道,他们在这里下棋时也一样,他们两个人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