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
「不要去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杉下家的孩子居然去送报,我和阿晋的脸要往哪里放?」
母亲说完,气急败坏地打电话去派报社回绝了,说家里根本不需要为钱的事发愁,小孩子不懂事,想要出去打工赚钱,早日独立,真伤脑筋。我真想问她,你知道你刚才吃下肚的糖醋排骨是怎么来的吗?
我没有告诉洋介我每天都必须下跪。如果他知道这件事,一定会说:「我情愿饿死。」也不愿意碰我带回来的食物。我只告诉洋介,那个女人心地不错,对于把我们赶出去这件事感到愧疚,又怕拿钱给我们,被爸爸知道会生气,所以叫我把这些饭菜带回来。
即使如此,洋介一开始也不想动筷子,说才不要吃那种女人做的菜,但最后还是敌不过饥饿。而且更气人的是,那个女人做的菜美味可口。她的五宫轮廓很深,看起来很妖媚,但她几乎不化妆,衣着也很简单。如果她是亲戚的阿姨,搞不好我会喜欢她。
但是,女人始终不原谅我砸毁了她的梳妆台,她每次都要求我下跪,唠唠叨叨地数落我:你求我什么?我感受不到你的诚意。每次去城堡,我的嘴里就塞满了肉眼看不见的沙子。
虽然无法去打工,但只要忍耐到下一次父亲汇钱就好,我已经把提款卡放在身上了。
宛如地狱般的一个月终于结束了,好不容易等到父亲汇款的日子,一下课,我立刻领了钱,去买了米、蔬菜和肉等食材。终于不必向那个女人下跪了。我去凉亭坐了一下,用上个月剩下的零钱买了一罐欧蕾咖啡,发现空空的脑袋似乎突然注入了能量,嘴里的沙子也溶化了。我一定要做比那个女人更好吃的菜,要做很多洋介爱吃的菜。
一踏进家门,客厅里有一个陌生的男人,身穿西装的他笑容可掬。母亲一整天都在家,却穿着出门时的洋装,和男人面对面坐在桌旁。他是谁?我愣在门口,母亲跑了过来。
「希美,我正在等你,你怎么可以把提款卡拿走?这位先生带了漂亮的炼坠给我看,我正在犹豫,不知道哪一个比较好看。」
我的嘴里再度塞满了沙子,呼吸几乎快停止了。桌上放了一个铺着蓝色天鹅绒的四方形盘子,上面放了好几个炼坠,炼坠上的宝石闪闪发光。
「我虽然有钻石炼坠,却没有这种造型的。你觉得哪一个比较好看?还是两个都买?」
「要多少钱?」
我没有看母亲,问那个男人。
「今天我带了休闲的款式,差不多都二十万圆左右,很实惠的价格。」
「对不起,我家没钱,可不可以请你离开?」
「希美,你在说什么?」
「你别再说了,回房间吧!」
母亲没有回房间,气鼓鼓地坐在椅子上瞪着我。我不理会她,转头看着那个男人。
「我家三个人每个月只有二十万圆生活费,这个月还要支付上个月积欠的水电瓦斯费和电话费,根本没钱买什么炼坠。」
笑容从男人的脸上消失了,他俐落地整理着桌上的珠宝。
「既然这样,就不要找我来。亏我还特地来这种鸟不生蛋的小岛。」
「对不起……」
原来他不是上门推销,而是母亲找他上门,而且是从岛外来的。我鞠躬道歉,母亲放声大哭起来,她趴在桌上,像小孩子一样呜呜地哭着。原本怒气冲冲的男人「啪」地关起皮包后,对我露出同情的眼神。
男人刚走,洋介就回来了。他看着我问:「怎么了?」母亲立刻抬起头。
「小洋,你听我说,希美太过分了,她居然叫我不要买炼坠。」
「那有什么办法?家里根本没钱买这种东西。」
「上个月我买了化妆品,大家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那是因为姊姊——」
「洋介!」
我制止洋介继续说下去,转头看着母亲。
「总之,上次是你最后一次乱花钱,拜托你面对现实。」
「我不要,我不要。你才搞不清楚状况,如果我不让自己继续漂漂亮亮的,阿晋到时候来接我就麻烦了。我是为了你们,才一起离开了那个家,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你闹够了没有?你就是因为爱乱花钱才会被抛弃。论厨艺,也是那个女人比你强好几倍。你也该清醒了,这一切都怪你自己。」
「那个女人?厨艺?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吃了整整一个月了吗!」
母亲在洋介大叫的同时昏倒在地。即使她已经习惯别人送她东西,但得知是来自丈夫情妇的施舍,还是受到很大的打击。我和洋介两个人一起把母亲抬到床上,觉得无论如何,最可怜的还是她。她长到这么大,都没有人教她独立生活的方法,结果就突然遭到抛弃。
晚餐煮了咖哩。看见满满一大锅的咖哩,我就感到心满意足。
「姊姊,你做太多了。」
「没关系,即使不是每天吃,也可以放在冷冻库。而且就算是每天吃,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不用思考菜色了,可以想一些快乐的事。」
过了相当一段时间,我才发现自己无论看到任何资料,都可以在空白的大脑中留下鲜明的影像。也许我应该感谢那时候经常不认真上课,整天聊将棋的国文老师。
「交友作战」比原先想像的更加顺利。至于哪一个部分奏效,当然是安藤获得了野口先生那家公司的内定。成为珊瑚保育团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