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回到了座位。
下课后,她对我说「谢谢」时,我完全搞不清是怎么一回事。是因为我告诉她答案吗?我对她说:「你是自己解答出来的。」她笑着说:「因为你拿笔记本给我看,我才会的。」
她走去黑板时,似乎瞥到了我的笔记本。你这样瞥一眼就记住了超过十行的计算过程吗?我惊讶地问。她回答说,因为我脑袋里有照相机。
虽然我们同班已经五个月了,但这是我第一次和她说话,于是,我问她在上课时看的那份剪报。
「你喜欢将棋吗?」
那是诘将棋(注:一种将棋排局,相当于中国象棋的连将杀(连续将军至倒棋为止)),采用的是「已经吃掉对方的○○了,如何走三步将死对方?」之类的问题方式。我听说去年到杉下他们班上代课的国文老师很喜欢将棋,所以对学生大力推广,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上课时专心看诘将棋,而且还是女生。
「不,完全不是这样,我只是觉得会将棋的话,应该对以后有帮助,所以拚命记下来。」
「将棋对以后有帮助?有哪些帮助?」
「……比方说,在豪华游轮上偶然遇见喜欢将棋的阿拉伯富翁时,说只要可以赢他,就送我一块油田之类的。」
「我觉得这种可能微乎其微,而且如果你有这种打算,应该学西洋棋吧!哦,不过如果这么想,玩将棋也会变得很有趣。」
「成獭,你会将棋吗?」
「有时候会陪我爷爷玩,知道游戏规则,但我爷爷很弱,所以我从来没有好好思考过要怎么走。这张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我向她借了剪报,在下一节日本史的课堂上想了一下,棋子突然动了起来,我一下子就找到了答案。我一心祈祷着赶快听到下课铃声。
我把答案告诉她,她连连说着:「好厉害,你太厉害了。」之后,她经常从各种报章杂志上剪下棋谱带给我。她的兴趣并不是找到解答,应该说,她并不擅长,只是把找到破解方法的棋谱背下来。
不久之后,当我找到破解方法时,来不及等到下课,便撕下笔记本的一角,偷偷传纸条给她。她就会按三下自动铅笔,那是「好·厉·害」的暗号。
从某一天开始,她开始按四下。
「你多按了一次,是什么意思?」我问她。「你自己想。」她不愿意告诉我。我家餐厅的服务生经常哼唱「那是深深爱着你的暗号」,但「深深爱着你」应该是五次才对。
直到那件事发生后,我仍然不明白她按四下是什么意思。最后,她开始按五次,我们彼此不再说话。当然,五次的意思绝对不是「深深爱着你」。
虽然我至今仍然不知道她按四次代表什么意思,但我想五次的意思应该是「你最好去死」。
她递给我的是胜负分明的棋谱。
那不像诘将棋般有明确的问题和答案。当她问我:「要怎么反败为胜?」时,我根本答不上来,但也因此有了续摊的理由,可以说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
虽然我称不上富有,但毕竟和以前不一样了,我的皮夹里也有几张万圆大钞,所以可以去其他的店一边喝酒,一边解棋谱。但和那时候一样,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让我们不必在乎任何人的眼光,尽情聊天。
位于小岛中央的青景山海拔三百三十公尺,沿着通往岛上最高峰山顶的散步道走五分钟左右,接着再往岔路走没几步,有一栋平房静静地坐落着,那里就是她家。小学生们都称那栋房子为「鬼屋」。
我从来没有踏进过她家。我们经常坐在散步道入口旁,有一个自动贩卖机的凉亭内,没有令人脸红心跳的对话,只是专心地研究棋谱。
今晚,我们再度走去凉亭。
这座岛上根本没有任何有气氛的餐厅可以邀暌违四年的女生一起去叙旧,除了举办同学会的那家居酒屋以外,几乎都是小酒馆,所以同学会解散后,大家又在同一家店续摊。
四年的时间,改变不了什么。
虽然很冷,但还不至于冷得牙齿打颤,而且和女生并肩坐在一起,也不至于冻死。我们买了罐装热咖啡,保持一定的间隔坐了下来。尽管有路灯,但光线不够亮,看不清楚棋谱,于是我说等我想出答案后再告诉她,相互留下了住址、手机号码和E-mail信箱,接着闲聊起一些无关痛痒的事。
就是学校的事、打工的事,还有找工作的事。
她说,她在清洁公司工作,专门清扫刚落成的大厦,以及在深夜打扫办公大楼。她笑着说,其实她想清洁大厦的窗户,但因为体重不足五十公斤,所以不能坐上吊车。
虽然我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但我希望她在杂货店或咖啡馆打工,而不是做这种像男生一样的粗活。我希望她像那些用打工钱买皮包的女生。不过,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她打工是为了生活。
她会走到这一步,全都怪我。唯一令我感到安慰的,是她毕业后要去一家知名的建商上班,电视上也经常可以看到那家公司的广告。
「成濑,你呢?」
她问我,就像以前那样。虽然她的态度充满善意,但我无法再像以前一般满怀热忱地高谈自己的理想。不,我以前曾经和她谈过理想吗?
早知道,我应该充满热忱地说,我想早点工作。哪怕是谎言也无所谓。
十月底。
「我真不想换座位。」
在有几分寒意的凉亭内,当我手拿罐装咖啡看着棋谱时,她突然这么说。难道她在向我表白,暗示不想和我分开吗?我内心小鹿乱撞,但是,这种期待很快就被粉碎了。
「因为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