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人抱着膝盖坐在隔壁杉下家门口,她就是奈央子。
当我们视线交会时,我向她点了点头,接着便走进自己的房间里。进屋后不久,我去拉窗帘时,顺便往窗外一看,发现她仍然在那里,于是我担心地走出门。
她可能以为我觉得她可疑,主动告诉我说,她来找希美,不晓得希美平时几点回来?
希美?哦,原来是杉下。
虽然我们有来往,但不至于熟到知道杉下行程的地步。我记得她在清洁公司打工,之前曾经听她说,如果上夜班,通常要到天亮才回来。于是我就回答,假如她刚好上夜班,不晓得天黑之前能不能回来。
奈央子问我能不能联络到她,我不知道杉下的手机号码。奈央子因为出门时太急了,忘了带手机,所以无法联络到杉下。
但奈央子说,她要继续等杉下……天色已经暗了,雨也越下越大,雨都飘进了屋檐下。而且,她来这里的时候就没有带伞,浑身已经湿透了,看起来冷得发抖,我无法就这样丢下她不管,于是问她要不要进屋坐一下?当时,我对她完全没有非分之想。
奈央子听我这么问,有点警戒。我对她说我会把房门敞开,她才说,那就麻烦你了,然后进了我家。我递给她浴巾,帮她泡了一杯热咖啡,她的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问我和希美熟不熟。我想,一定是她在陌生人家里感到很不安,为了让她放松精神,我开始和她聊杉下的事。
我告诉她,之前因为台风的关系,我和杉下,还有住在楼上、去年才搬走的安藤变成了朋友,偶尔会一起喝酒。
原来你也认识安藤。奈央子也认识他。她似乎终于放松了警戒,开始打量着狭小的房间,找到了几样杉下的东西,或者说是不适合出现在我房间里的东西,像是海豚图案的马克杯、草莓图案的筷子,都是吃饭时用的餐具。
你们是男女朋友吗?
当时,奈央子这么问我,虽然你可能也这么认为。听到奈央子这么问,我知道她和杉下并没有很熟,因为杉下深深爱着一个人,她的世界应该容不下其他人,那个人和我属于很相似的类型。
只不过,那是疯狂的单恋。有时我甚至担心杉下会被这分单恋的感情吞噬,我希望能够为她做点什么,所以把我的作品拿给她看。
出乎意料的是,她说她完全看不懂。越是远离文学的人,他们的人生往往很文学,这个世界真讽刺。
不过,我也不了解她热爱的将棋,只能说我们志趣不相投,但彼此不会刻意讨好对方。我们在这一点上产生了共鸣,所以对这种关系感到很自在。
我没有回答奈央子我们是不是男女朋友这个问题,反问她和杉下是什么关系。她面带微笑地嘀咕了一句:「到底是什么关系呢?」然后对我说——
我知道希美想要追求什么,我也知道她追求的东西很无趣,但是,我羡慕希美,羡慕她有想要追求的东西。话说回来,我并不希望自己变成希美——我们就是这种关系。
英雄所见略同。
我也很羡慕杉下和安藤。
虽然我和奈央子初次见面,但我认为也许她能够理解我的作品,于是,拿了我最有自信的作品给她看。她一边看,一边流泪。
你是从牢笼中逃到这里的,我也一样。
奈央子说,她逃离了试图用暴力束缚她的丈夫。她一挽起衬衫的袖子,我就知道她没有说谎。白皙透明的肌肤表面那一道道紫红色的烫痕,宛如压抑在内心、努力寻求出口的悲鸣,我无法不去倾听那每一声呐喊。
要我说得更通俗易懂?你想要我明确回答有没有和奈央子上床?这未免太俗气了,正因为大家都用这种俗气的字眼形容崇高的行为,所以越来越没有人了解文学了。
上床了。我·和·她·上·床·了——怎么样?满意了吗?
末班车的时间快到了,杉下仍然没有回来。我对奈央子说,如果不嫌弃,她可以睡在我家,但她说:「我要回家。」我挽留她,希望她至少等到杉下回来。她回答说:「因为认识了你,所以不用等她了。」
她还叮咛我,不要让希美知道我们认识的事。
我很纳闷,她明明是来找杉下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听奈央子说:「希美想讨好我老公,希望我老公帮她介绍工作,可能会背叛我。」我就释怀了。
杉下经常说她绝对不要回老家。当时,她正紧锣密鼓地在找工作,所以我想她在紧要关头可能会用这种手段。啊,这些话不要告诉杉下。
杉下的工作?我听说好像进了一家大公司,但那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吧!
我和奈央子见面时,都尽量远离我住的地方。
但是,我们每个月最多只能见两次面,见面的次数应该用两只手数得出来。十一月之后,她的手机突然不通了,我想可能被她爱动粗的老公发现了。
她之前没有做错什么事,就常被她老公拳打脚踢,如果她老公知道她在外面有男人,不知道会怎么对待她?每次想到这个问题,我就整夜辗转难眠。我曾经想和杉下商量,但又怀疑是她出卖了我们,所以就作罢了。
然而,除此以外,我又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每天晚上都从奈央子被像恶魔般的老公拳脚交加的噩梦中惊醒。
新年刚过,差不多十号左右,我接到了她的电话,她在公用电话打的。她说,她遭到软禁了,她的手机被她老公解约了,门外还装了门链。现在和她老公外出吃饭,找到这个机会打电话给我。
你要帮我——她茌电话中说。我眼前浮现出那些烫伤的疤痕。我该怎么做?
她说,下周末,希美他们要去她家吃饭,她老公会和他们在书房下将棋,叫我那时候把她带走。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