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润一郎的作品,他问我们在谷崎的作品中,最喜欢哪一部。我和安藤在高中的国文课上听过这位作家的名字,也知道他的几部代表作,但从来没有看完一整本书。
并不是因为我们不喜欢看书,我喜欢推理小说,安藤爱看历史小说,尤其喜欢战国时代的故事。于是,我问安藤喜欢将棋吗?他说他很有兴趣,但从来没有下过,所以我就决定教他。
对了,刚才聊到西崎。后来,我们就一起看「细雪」,没想到比想像中好看,我们都看得津津有味。西崎建议我们一定要看原着,和我们分享阅读文学作品的乐趣,然后他兴奋地告诉我们,其实他也立志当作家。我记得他是这么说的:
人类的存在意义,在于从无的状态创造出某些东西,但我的周围却允斥了各种东西。周围的人认为我很幸运,然而,这不正是一种不幸吗?从来不曾渴望靠自己的力量创造出某些东西的人,难道写得出文学作品吗?就像不了解夏日的酷暑、没有感受过冬日严寒的人,怎么可能描写出四季?如果不曾体会过无法满足发自内心所渴望的那分焦虑,又怎么能够表达嫉妒和憎恨之情?所以,我要让自己处于无的状态,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我想他的意思是,他这个有钱人为了创作文学,故意过着贫穷的生活。
我暗自心想,这番话教原本只住得起这种地方的人情何以堪?但我不认为西崎有丝毫看不起我们的意思,虽然有些人从小在经济比较富裕的环境中成长,却故意要突显眼前的贫穷,但西崎身上完全没有这种惹人讨厌的感觉。
我无法理解西崎不顾自己的生活,必须这么全心投入文学的理由。他大学延毕两年,但他读的不是文学院,而是法学院,所以文学和他毕业完全没有关系。
那天,我没有问太深入的问题,之后,我们曾经一起吃过几次饭,但西崎不想吃熟食,从头到尾都在啃蔬菜棒。那时我曾经问过他,他家是做什么的,以及为什么不找工作,执意想当作家。他拿出了他的作品给我看,说他的答案全在里面,如果无法从作品中读到答案,那说了也是白费口舌。
来探究西崎之谜吧!我带着看推理小说的心情读了他的小说,却发现不知所云。故事的大致情节是——为了让饲养的小乌凭自己的意志变成烤小鸟,故意好几天不喂食它,然后,把饲料放进加热的烤箱中,吸引小鸟走进烤箱里。我觉得那不是文学,更像是惊悚小说,不,是黑色幽默。安藤也说他看不懂西崎在写什么。
我认为并不是我们的阅读能力有问题,因为西崎把包括那个故事在内的几篇小说,投稿到可以获得芥川奖提名资格的著名文学奖,但每次都在第一阶段评审中就被刷了下来。西崎说:「那些评审都是一些周围充斥着自己不需要的东西,而且还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的家伙。」但以他的这套逻辑,我和安藤应该可以理解他的作品……我不知道到底是正常人难以理解西崎的想法,还是他的想法根本就无足轻重,但反正我也不是非明白不可。
虽然我经常觉得西崎长得太帅了,但我从来不曾喜欢过他,或是有想得到他的爱之类的想法。所以,虽说我们是朋友,但彼此了解其实并不深,说我们只是邻居这种说法最贴切。
西崎为什么会出现在野口先生家?
为什么野口先生和奈央子都倒在地上?野口先生趴在地上,头上血流如柱。奈央子仰躺在地,腰间流着血。为什么西崎手上拿着沾满血迹的烛台?
西崎呆然地看着我,却没有惊讶的表情,他似乎知道我在野口先生家。
我和西崎一动也不动,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互相对望着。
这时,客厅入口旁墙上的对讲机响了。由于是电话铃声,所以并不是访客已经到了门口,而是柜台的通报。
谁来了?不管是谁,都希望赶快有人来,但又觉得此刻有人出现会很麻烦。我当时的心情很复杂。
N·成濑慎司
我叫成濑慎司(Naruse Shinji),今年二十二岁,是T大学经济学院国际经济系四年级学生。
目前住在东京都××市××四丁目七番地之二十五,「立花公寓」五号室。户籍地是爱嫒县××郡青景村五十八番地之三。这些内容不会见报吧?因为我老家是一座小岛,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我来东京的第一个夏天,就开始在法国餐厅「夏堤耶·广田」打工,通常每周会排四、五天班。刚开始的时候,时薪是九百圆,但后来我学会了很多工作,现在的时薪有一千五百圆。原本我是跑外场的,去年开始以外送到府服务为主。餐厅老板广田先生人很好,其他工作伙伴和打工的同事也都很好,餐厅还供膳食,所以,我对那里的工作没有任何不满。
我完全不认识野口夫妇。
他们之前好像来过店里几次,我可能见过他们,但我不记得了。这是我第一次去他家提供外送服务。因为每天只提供一户外送到府的服务,老主顾的预约就已经排满了,所以几乎没有对外开放。接到野口先生预约时,因为是我不认识的客人,我还觉得很罕见,后来我看了预约单,发现那里是有名的豪宅,我想可能是哪位老主顾介绍的朋友。
所以,我在野口先生家看到杉下时吓了一大跳。
当初是我告诉她,我们餐厅有外送到府服务,应该说,是我向她介绍了我工作的餐厅。但其实我们并没有很熟,高三的时候,我和她同班,因为坐得很近,所以曾经聊过几句,但只是这样的关系而已。虽然我知道她也来东京念书,但我们从来没有联络过。
我们是在去年年底的高中同学会上重逢的。
当我和留在本地的老同学聊都市的情况时,经常既感到骄傲,又带着一丝愧疚。尤其在那些已经工作的老同学面前,会觉得自己还是学生很抬不起头。我想,不光是我有这种想法,这可能是乡下人的劣根性。当他们问到我的近况时,我一直聊打工的事。
那次开同学会,按照高三那一年的分班随便坐,杉下刚好也坐在附近,说她听过那家餐厅,还说杂志上也有刊登。当我回过神时,发现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在聊天。
因为对留在本地的老同学来说,东京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