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铲子捞起来食用。
「哇~~看起来真的很恶心……你不觉得很像那个吗?」
「不是说好不准说那个的吗!」
这真的可以吃吗?艾札克半信半疑地将食物送入嘴里。
「超好吃的!」
吃下去的同时,他的眼睛为之一亮,一面呼呼地吹着气,一面全神贯注地大口享用文字烧,奏则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艾札克。
(……这么天真、爽朗的人一直都在欺骗我?一直在对我说谎?)
简直难以置信。
奏也不是没有想过,艾札克或许是故意这么做的。
大家都说德国人个性「严肃拘谨」,而当艾札克认真的时候,的确在奏的心目中留下了德国人勤勉认真的印象,所以当他兴致高昂的时候,也会不由得让人觉得是故意装出来的……
不过,艾札克在怀旧博物馆里看到水果糖时、吃到美味的东西时、遇到自己不懂的事情时,就会激发出强烈的好奇心,感觉很像在家里被宠坏的老么,听说艾札克已经二十三岁了,有时却让同样拥有老么特质的奏忘了他比自己年长。
是演技吗?还是本性呢?即使是被公认观察力优异的奏也无从辨别。
「你看,奏,不快吃的话会烧焦喔!」
「啊,嗯……」
听到对方的催促,奏也开动了。
这下轮到艾札克看着眼前的奏。
(奏已经开始提防我了……)
奏的态度和迷宫事件刚结束时不太一样,当时的奏虽然有所疑虑,却不像现在这样处处提防,艾札克已经察觉问题的症结,导火线恐怕是那封邮件。
中田小姐要寄给奏的邮件已经到了,可是在寄到服务器的同时,就被艾札克立即删除,奏应该连有来信都不知道呀……现在却这样警戒着自己。
(他八成看过那封邮件了。)
看来,似乎有其他无法检查到的管道能让奏阅读邮件,虽然奏和中田小姐在邮件上的往来中并未提及此事,不过他是一个思虑周密的人,不排除有人从旁协助的可能性。
(果真如此的话,轻率删除掉那封邮件显然是错误的作法。)
奏一定会怀疑:「该寄到的邮件为什么没寄到?」
这么做简直是在光明正大地告诉奏,我正在监视你。
(难道落入圈套的是自己吗?该怎么应对才好?)
大啖文字烧后,两人为了帮助消化,动身前往隅田川的河滨步道散步。
水上巴士正悠然自得地穿过胜哄桥。
为了眺望河面,他们在长椅上坐下,阳光非常暖和,享受脚踏车之乐的亲子横越眼前,留下响亮的欢笑声。
奏的警戒心丝毫没有松懈。
「仁美太太要送给阿努先生的礼物不知道买好了没?」
「咦?」奏抬起头来,艾札克平静地微笑着说道:
「奏,你知道家庭圆满的秘诀吗?」
突然被问到这种问题,奏当然回答不出来。
「听说秘诀就是丈夫必须先尊重妻子,因为在父亲尊重母亲的家庭中,小孩会被充满爱与满足感的母亲养育成人,成为一个大方的孩子,就像绪方家一样。」
「……他们确实非常恩爱。」
阿努叔叔他们愿意收养像自己这样罹患重度心脏病的小孩,还把自己当作亲生儿子似地养育长大,是奏在这个世界上最感谢的亲人,当自己的病情加重的时候,他们恩爱的模样缓和了家中沉闷的气氛。
「不过,出生在父亲没有珍视母亲的家庭中的小孩,无论父亲再怎么疼爱他,小孩在成长的过程中还是会受到不满于现状、『对父亲充满愤怒』的母亲影响,很容易成为一个个性多疑的人,在这种家庭中成长的孩子,总是被『对自己非常慈祥的父亲形象』和『母亲揭露出来的父亲真面目』左右,成为一个无法信任他人或爱情的人。很遗憾,在日本这样的家庭似乎满多的。」
水上巴士行经隅田川时留下的波纹在水面荡漾,慢慢地晕开后再度消失。
「即使不是为人父亲者,懒得尊重太太的男人还是非常多,尽管工作很辛苦也不应该这样,我国的人最瞧不起这种男人。」
「艾札克说的国家是指德国吗?」
艾札克默不作声地注视着远方。
「……我的双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完全不记得母亲的长相,父亲也很早就去世了,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何谓『家人』,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在绪方家的时候感受到自己也被视为家庭的一分子,觉得非常高兴。」
「可是,懂得怀疑他人的孩子或许比较不容易受到伤害。」
听到奏突然说出「不像奏」会说的话,艾札克吃了一惊,奏无精打采地继续说道:
「因为他们懂得用怀疑来保护自己,这说不定很重要。」
「……这阵子怎么了?奏在怀疑我吗?」
奏倏然抬起头来,艾札克的表情变得非常严肃。
「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嘉手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