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曼医生是一位个性开朗慈祥的叔叔,在奏等待心脏移植的期间里,他不断替奏打气,当他看到奏在语言不通又人生地疏的国度无止尽地等待移植手术、活在畏惧死亡的阴影下导致情绪低落时,总是不忘说笑话逗奏开心,一字一句地细心教导奏学习德语;为了感谢赫曼医生,奏也曾经教赫曼医生说日语……
(果然是骗人的吧……)
我不相信。
艾札克已经和德国方面确认过赫曼医生的现状,据说赫曼医生自从奏回到日本后,便以出差的名义离开柏林,然后在出差期间发生车祸身亡,那似乎是一场非常严重的车祸,听说花费不少时间才得以确认死者的身分,之后也有许多医疗相关人员出席赫曼医生的丧礼。
(为什么?我明明恢复健康了,但是却反而害死了原来那么健康的赫曼医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未免太奇怪了吧!)
奏认为这一切绝对不是偶然。
不管怎么想,奏都觉得这些事一定和自己移植的心脏有关。
(这绝对不是单纯的车祸,赫曼医生一定是被某人杀害的,绝对不是偶发事件!)
就因为我移植了这颗心脏?都是这颗心脏害的吗?如果凯文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颗在直升机坠机时被掉包的「心脏」,就是拥有特殊意义的「心脏」。
——我移植在你身上的……是恶魔的心脏……
(赫曼医生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事,所以才会留下信件想要让我知道……难道,赫曼医生发现了有关心脏移植的重大秘密吗?)
假使对方是为此故意制造那场车祸的话,除了封口之外,不可能再有其他理由了。
——是那些怕操刀医生透漏心脏秘密的家伙们为了封住他的口,才害他变成那个样子的。
是谁?是掉包心脏的人做的吗?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件事应该不是神乐崎他们做的,因为神乐崎他们就是企图阻止「被掉包的心脏」继续跳动的人。难道不同立场的人也开始行动了吗?难道是掉包了「恶魔心脏」的人下的手?)
——就是你也很熟识的那些人。
(我认识的人……我很熟识的人……?)
当奏在浴室中百思不解地思考这些问题时,艾札克已经走到奏的房间里。
他悄悄地溜进去,在未经奏许可的情况下打开了笔记型电脑,搜寻电子邮件的寄件备份,浏览昨天晚上奏传送给中田小姐的那封信。
(奏……他竟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写了这样的电子邮件……)
——艾札克先生,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我有事想请教你……
紧盯着液晶荧幕的咖啡色眼眸中透出了冰冷的寒光。
总之,「赫曼的信」还没有传送过来。
艾札克先将外部硬碟的USB插上电脑,然后用非常敏捷熟练的动作不断地进行操作,大致告一段落后,还不忘迅速清除了操作时留下的记录并关掉电源,戴在左耳上的耳机传来楼下的脚步声,这代表奏已经洗好澡准备要上楼了,艾札克再次确认房内摆设是否和原先一样,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出奏的房间。
不久,什么都不知道的奏回到了二楼的房间。
然而——
「咦?」
奏一踏入房间,便立刻察觉有些不太对劲。
(总觉得房间里的气氛和刚刚不太一样……?)
可是,物品的摆放位置并没有改变,也找不到可疑的地方。
(是我想太多了吗?)
*
上个星期降下的大雪在周末的暖和阳光照射之下,已经从街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体育馆北侧的屋角还隐约可见积雪从屋顶融化后掉落下来的痕迹。
「午安!嘉手纳~~?嘉手纳同~~学?」
星期一的午休时间,穿着立领制服的三年级生内海淳也突然出现在奏上课的二年级教室前。
自从那天买完模型各自返家后,内海一直都很担心奏,那时,他们偷偷跑去立川的事被艾札克发现,内海眼见大事不妙,于是便丢下奏和艾札克自己回家了,内海觉得当时的气氛真的很尴尬,猜想奏回家后一定被骂惨了,不过,当时内海也只能一边祈祷奏能自求多福,一边搔搔头离去。现在,他为了确认奏还有没有在生气而小心翼翼地望向教室内。
明明是下课时间,但是奏却一个人孤伶伶地坐在座位上,他用手肘撑着桌面双手交握,沉思的侧脸看起来非常认真,让人觉得他大概不想被人打扰,而且,内海觉得奏的样子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样。
「喂!嘉手纳,你怎么啦?」
内海走了过去,用严肃的表情出声呼唤他,奏这才回过神来。
「是内海呀。」
「哈、哈哈!那天我离开后怎么啦?呃,果然被骂惨了吧……那个,我也不是故意跑掉的……」
内海摆出笑脸,他想趁奏开骂之前向他道歉,没想到奏的脸色异常凝重,也没发火,眼角甚至泛着泪水,反而把内海吓得惊慌失措。
「你又怎么啦?他终于闹分手啦?」
「你在说什么呀!分手?谁和谁!」
奏频频擦拭眼角,他的下眼睑已经因为持续哭泣变得又红又肿,连内海都觉得这次的事情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