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他的场面话倒还好,但……我真的很焦躁不安,所以我希望能早点夺回心脏,我不想再耗费更多时间了,难道没办法消除〈太阳神护身术〉吗?」
『很遗憾,我们办不到。』
电话那端的男人试着以平静的口吻劝诫艾札克。
『我知道你很焦急、想尽快解救那个人,不过还请你忍着点,札克,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取信于那位移植心脏的少年,你做得非常正确。』
「我不是这个意思。」
艾札克痛苦地否定对方。
「不是这个意思……」
听到艾札克那细小得几乎快要消失的声音,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艾札克内心的某种变化。
『……这是天命,札克,不管你走哪一条路,移植心脏的少年最多都只能再活几个月。』
「您的意思是他一定得死吗?」
『你好像变得有些感情用事呀,冷静一点,你冷静地想想看,对你而言,到底谁才最具有价值?是暂时移植了心脏的少年?还是那个人?』
艾札克大吃一惊。
自挡风玻璃上滑落的雪不断地堆积在雨刷上。
「艾札克,别忘了!移植在少年身上的心脏不是捐赠者的,而是被抢走的心脏呀。』
艾札克似是要斩断所有的情感一般紧闭双眼,握着手机的手渐渐停止颤抖,当艾札克再次睁开眼睛时,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朱德,为了夺回心脏,请助我一臂之力!」
*
奏和内海投注在模型上的热情确实非比寻常。
在和内海热烈地谈论模型的时候,奏逐渐打起了精神,直到上课前脑海中都塞满了可爱的模型。
奏突然找回了自信。
(他凭什么说我不值得活下去,我才不会因为那种话就丧失信心咧,而且我连女仆咖啡馆都还没去过!哪能这么轻易就死掉!)
奏一面在笔记本的角落上画着小栗子的涂鸦,一面鼓励自己。
(就算那傢伙说得义正词严,但他不过是一个杀死捐赠者的杀人犯呀!我才不会相信他说的话,什么邬尔蒂雅小姐把心脏掉包了、或是艾札克是恶魔之类的!)
奏俯视窗外,艾札克的小型休旅车就停在校门边,车顶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因为艾札克是专业的心脏协调移植联络员,所以他才会保护着移植完心脏的我,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理由!)
艾札克不时替奏打气,宛如至亲似地流露真情,在那些鼓励的话语中不仅感觉不出丝毫的虚情假意,而且若那只定口是心非的安慰话,长年患病的奏一定感觉得出来。
(凯文在试探我,我才不会这么轻易就怀疑艾札克,我不是那种肤浅的人,我相信艾札。)
的确,艾札克或多或少撒过几次谎,例如为了研习而来日本、以及中指是因为戳伤才裹上绷带等前例;但是他一定是为了顺利完成任务才不得不那么做。
虽然他有时候会说出洋腔洋调的日话、吃鳕鱼卵的时候会淋上美乃滋、看到卡通里的女角入浴镜头就非常兴奋,但是……
奏将脖子上的黄色透明卢恩符文宝石握在手掌心。
(我很喜欢艾札克,不想怀疑他。)
——可是他所保护的真的是『你』吗?
奏拼命地想排除心中的疑虑,脑海中却又浮现出凯文说过的话。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忠告,希望你以后别反悔。
奏叹了口气,在涂鸦的小栗子背上加上一对翅膀。
(真不甘心!)
对方是一个可怕的恐怖分子,是杀人犯、是想尽办法要杀害自己的人,而自己却……
(……心跳加速好像不单单只是因为害怕。)
看到跳下屋顶的凯文展开双翼时,奏深深地受到吸引,因为凯文具体地实现了自小体弱多病的奏躺在床上编织的奇幻世界。
从前的自己无法自由自在地奔跑,总是透过病房的窗户仰望天空,想像自己像鸟儿似地自由自在地翱翔天际,也曾数次在梦境中实现飞翔的梦想。
以一对强韧且自由自在的翅膀划过天际。
(如果他不是什么恐怖分子的话,实在很想和他交朋友……)
窗外不见雪停的迹象,不断地不断地飘下白雪。
去年的这个时候,奏待在心脏移植中心的病房中眺望雪景,当时奏心想,如果世界就这样被埋在霭霭白雪之下该有多好。
而现在……
(邬尔蒂雅小姐……)
奏很怀念在波斯坦与她共度的那一夜,也很想再见她一面。
(你现在在哪里呢?)
奏回想起邬尔蒂雅柔软的双手。
奏希望邬尔蒂雅能亲口说出,掉包心脏只是凯文的谎言。
(邬尔蒂雅小姐,我好想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