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正的真的啦。把我和我的心脏从恐怖分子的手里保护了出来。”
内海此刻的表情很奇妙。一时竟变得认真起来。被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的奏,把这一连串的事情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不是吧,那个事件!在德国发生的运送脏器的直升机坠毁事故……那个是你的心脏?”
奏只是点了点头,内海一时间目瞪口呆,接着兴奋了起来。
“厉害——好厉害——呐,嘉手纳。那个事故的当事人原来是你呀。”
“没错。但是由于捐赠者的心脏被乌尔蒂亚小姐给保护住了,所以现在才能像这样在这个身体里跳动着。”
内海偷偷地瞄了奏一眼,然后用非常佩服的样子打量着奏。
“世界也真是小啊。啊呀,虽然我听说了你去德国接受移植的事,但没想到在那么遥远的地方发生的事件的当事者竟然就是你。”
“我倒也没在现场目击到啦。虽然一言难尽……但是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不是梦也不是幻觉,确实也发现了被乌尔蒂亚小姐放倒的警官。”
“呼——嗯。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呐。”
走在仍留有残雪的步行道上,内海抱着胳膊开始冥思苦想。
“讨厌外国人的恐怖分子为了妨碍移植进行而导致直升机坠毁这一点我倒是明白了……但移植之后仍在袭击你,总有点奇怪的感觉。”
“奇怪的感觉?”
“嗯。恐怖分子正是为了想要申明什么主张而进行破坏活动的吧。只针对你个人进行袭击总有点说不过去。有种抹杀与暗杀的感觉哟。但如果你是个有权有势的政治家那还好说,特地大费周折地去追杀一名无名的亚洲少年,总有种不自然的感觉。”
不愧是得到了推荐保送的人,观察力相当敏锐。
“难道不是为了不给移植后的人留下活口?”
“然而却没有做到那份上。如果我是恐怖分子就会在做移植手术的医院里安放炸弹。先是让直升机坠毁,然后是要你的命。然而非杀你不可这一点,总觉得说不过去……”
“说不过去?”
说到这里的内海闷哼了声“嗯”又陷入了沉思。然而没有笃定的把握,于是笑着说了句“没什么”给糊弄过去了。
“不过既然回到日本了,就是另一回事了。要是有奇怪的外国人转来转去应该立刻就能发现的。现在,他们已经去袭击别的移植案件,早就把你的事情忘干净了。”
“说……说的也是。”
这么说着,这回是奏陷入了沉默中。不安突然之间涌了上来。“追击手”?若是这几天来感到的那道视线是——
(那些恐怖分子们?怎么可能?)
不对,正如内海所说,手术结束了之后,只应该在停留于德国的期间袭击自己。没可能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也没那个空闲吧),恐怖分子特地追到这里来确实是不可能的。
奏来回摇晃着脑袋。
(只是患上了被害妄想症而已。只是出现了“伴随着移植而来的精神症状”而已)
“啊——但是我也想见见那位外国的守护天使呐。下次见到了,一定要叫我。”
“啊……啊啊。手办就拜托了。”
“我很乐意哦。我的‘神之手’创作出的作品可是比本物还要萌(注1)哦!”
“这不可能。”
“什么——”
在夜晚的街道上渐渐看到了从一角射过来的灯光。那是在肩并肩走在一起的两人面前的便利店。为了犒劳彼此,内海请客买来了肉包子。坐在停车场里,两人大口大口地吃着,正好此时电线之上的新月割破了云层,出现在夜空中。
“好想一直这样下去啊……”
听到奏的喃喃低语,内海瞪大了眼睛。
“一直吃肉包子?”
“嗯,也包括这个啦。因为我总是关在病房里的原因吧。日常的行走,去去便利店,只要能做到这些,我就别无所求了……我一直这么祈求着。”
“从现在开始渐渐就能实现了哦。想要手办,也想要女朋友。”
“啊——乌尔蒂亚小姐!”
把肉包子柔软的表皮与乌尔蒂亚胸前的触感重合起来,奏把脸埋了进去,躁动不安。
第七节·完
注1:“萌”是动漫OTAKU之间流行的术语,意思是喜欢,中意的意思。日本人认为对角色产生“爱”是件“残酷”的事,所以用“萌”这个词来代指喜欢的心情。
以上观点参考《动感新势力》某期萌文化研究报告。
虽然身体状况有好转,终于可以稍微安心了,但在精神上也许比自我感觉到的更加不安定。虽然现在状况不错,但无法预料什么时候会恶化起来。奏一直担心着这一点。移植之后的三个月内,急性反应的风险仍然很高,动脉病变的可能性在将来也一直存在。目前应对这个风险的措施就是为了预防病变的发生而一直服用免疫抑制剂。然而在美国,“移植心脏十年后仍在生的概率”只有50%,奏考虑过好几次后,变得越来越不安了。自己能进到这个50%的生存率中去吗。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
决定接受移植的时候,难道不是想着只要能再活一两年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