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那天以后,就没人提过养狗的事。妻子对此事一直保持沉默,我也不好意思主动提起,因此我实在无从得知妻子现在的心情如何。
——或许已经放弃了。
不,别说放弃,搞不好妻子早就忘了有这么一回事。想来妻子应该不是很执着于养狗,所以她保持缄默的理由多半也没什么大不了。仔细思考,恐怕当时觉得心有芥蒂的只有我自己吧。妻子的个性一向淡泊,之所以觉得她悲伤,说不定来自于我内心的愧疚感作祟。
不觉得养只狗儿也好吗?——
记得当时她是这么说的。语气很轻松,并没有表现出什么非养不可的急切心情。而我呢?——我是——
——怎么回答的?
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我的确拒绝了。
我趴着,脸贴在榻榻米上。
——为什么拒绝了?
虽然是自己的想法,却不太能理解。
我——绝不是讨厌动物。
只不过我这个人生性怠惰,一想到养起宠物得每天照料就嫌麻烦,实在百般不愿意在狗儿身上花时间。但妻子也知道我是这种人,她应该打一开始就有所觉悟,反正照顾的担子最后还是会落在自己身上,那么她提出这个要求,想必也早就有所决心才是。
——我究竟说了什么拒绝她?
记不得了。多半是「狗不好,会给邻居带来麻烦」、「会造成家计负担,没钱养」之类的理由。
——说不定是毫无来由地大发雷霆?
唉,记忆一片模糊。实在想不起究竟说了什么,完全忘记了。
——果然忘了某件重要的事。
不,应是刻意不愿想起。
我抱着头,胸口被仿佛捧着内容不明的箱子的不踏实感所淤塞。想窥视内容,却觉得不该看;不是看不了,而是不敢看;想看得不得了,但我知道里面放着绝对不能看的东西。里面装了黏滞不堪、有如泥泞的——
「阿巽,阿巽——」
妻子呼叫我。
我坐起身来。
显露出很不悦的表情。
「干啥——」
口齿不清,发音模糊。
这种时候,我的用词遣字总更让人觉得我心情不好。非但如此,明明没在工作,我却总是一副被人打扰似地生起气来。
明明不是妻子的错。
妻子从纸门后面探出头。
「哎呀,又在这里睡懒觉了。」
「我才没睡,我只是在想事情。」
「可是你的脸上有榻榻米痕。」
「罗唆,我只是有点累了。到底有什么事——」
明明内心不这么想,嘴里说出的却是一句接着一句的不愉快的话。我盘腿而坐,抬头看妻子。
「有客人找,是敦子小姐唷。」
「喔——」
客人——吗?
原本虚张声势的不悦顿时消退了下来。我端正座姿,环顾房间四周,看起来不算很乱。与自甘堕落的我不同,妻子平时勤于打扫,即使临时有访客来也不用担心,反而我这张睡得略显浮肿的脸才最不适合见客。
来者是朋友的妹妹,目前在某文化科学杂志担任采访编辑的中禅寺敦子小姐。今年才二十出头,十分年轻活泼,是位才气英发的女中俊杰。
实不相瞒,我能以小说家身分讨生活,全部多亏了这位敦子小姐。靠着她的引介,我才得以在杂志上发表作品。
来不及刮胡须便与恩人面会。
这位短发的职业妇女还留有少女时代的稚气,看到睡迷糊的我似乎也不怎么惊讶,在礼貌性的招呼后,立刻说明她的来意。原来她想了解关于——发生于密室的事件,问我有何可供参考的书籍。虽然我从没公开宣称,但她也知道我常在糟粕杂志上撰写三流报导,因此以为我对这类题材小有研究吧。
不管是否能派上用场,我立刻就我所知范围,向她介绍了几本——以密室为题材的推理小说。
我说话模糊而冗长、不得要领,但中禅寺敦子还是一副非常感谢的模样,「真是太谢谢您了,关口老师。」向我敬礼道谢。
她的动作灵巧而敏捷。
「——我对推理小说只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对这个类别并没有认真研究过,接下来我会仔细阅读老师推荐的这几本小说的。」
「呃——抱歉,似乎没派上什么用场——总之、该怎么说呢。」
我欲言又止,低下头。
「——我顶多也只是知道书名,不是什么热心的读者——话说回来,这种事情问你哥应该收获会比较多吧?」
她的哥哥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当中的一位,自从于旧制高中相识以来,前前后后也已经有十五、六年的交情。
他在同一町上开古书店,算是一般所谓的书痴,阅书无数,不分日本、西洋,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书。
但是敦子难得尖锐地拉高嗓子说:「这可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