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满意?你人老实,不懂玩乐,这我最清楚了。这十年来没听说过你在外头玩女人,就连喝酒也是我教坏你的。」
「嗯……」佑介阴沉地回答。
水蒸气从茶杯中冉冉而升。
轻柔,飘摇。
很快就消失了。
轻柔,飘摇。
佑介,你怎么了?
飘摇。
「喂,你在发啥呆啊。」
「这个……」
「什么?」
「这个水蒸气,原本应该是水珠子吧?」
「还以为——你想说啥咧。」
「嗯……」
水蒸气与烟不同,很快就消逝无踪了。
佑介正思考着这问题。
透过蒸气看牧藏的圆脸,老人一脸讶异表情,原本捆长的眼睛眯得更细了。
佑介也学牧藏眯起眼,老人的脸随着蒸气摇晃地变形,在歪曲的脸上嘴巴扭动起来,说:「我看你是太累了。」但佑介似乎没听清楚。
「喂,振作一点啊!」
牧藏大声一喝,站起身,拿烧水壶注水入水壶里,又放回火盆上。
「真是的,没用的家伙,我都快看不下去了哪。你在火灾现场的气力都到哪去了?你现在是附近各消防团的小组长,别因为老婆跑了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太丢脸了。」
「嗯……」佑介有气无力地回应。蒸气飘散了。
「老爷子。」
「干啥?」
「老爷子,你还记得我家那口子——流产时的事吗?」
佑介问。
「还记得哪。」牧藏小声回答。
「记得是终战隔年嘛?有五年了。那天好像是大平台的那个……对了,五金行的垃圾箱失火了。」
「对。」
那是一场严重的火灾。
佑介一接获通知,放着临盆的妻子一个人在家,立刻气喘吁吁地奔跑到现场。四周环境很糟糕,灭火工作非常不顺利。该处地势高,附近的建筑物也多,最糟的是距离水源遥远,总共花了五小时才将火完全扑灭。加上善后工作,消防团费了十四小时才总算撤离现场,非常辛苦。
当时佑介全副精神都投入消防工作,抱着小孩,背着老人,勇敢地深入烈焰之中救火。
或许是他的努力奏效了,那场火灾中没有人员死亡。等到东方发白之际,疲惫的佑介浑身瘫软地回到家一看——
妻子正在哭泣。
妻子流产了。
产婆生气地瞪着佑介。
枕旁插了一炷香。
一缕白烟袅袅升起,摇摇晃晃地在空中飘荡,消失了。
佑介想不出有什么话可说。现在不管说什么都会成了辩解,不管说什么都无法安慰、无法平复妻子受伤的心。因此佑介只能茫茫然地、像个笨蛋似地看着飘渺的烟。
这时佑介心中所想的,就只是——原来这种情况也烧香啊……
轻妙地,轻妙地。
飘摇。
「那时的事情——」
「还怀恨在心吗?」
「她到现在还是会提——」
水壶口又冒出蒸气。
轻柔。
「——尔后只要发生口角,她就会诘问我:『你重视别人的命甚于自己孩子的命吧?』」
「这件事不该怪你啊?」牧藏说。
「又不是你人在现场孩子就能得救。当老爸的顶多就只能像头熊般在产房面前晃来晃去,不管平安产下还是胎死腹中,生产本来就不是人能决定的。就算男人在场,还不是只会碍手碍脚?」
「是没错。」
「更何况你背负的是人命关天的重责大任,怪罪你太没道理了吧?」
「这也没错。不过她说这是心情上的问题。」
「算了,这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不能用道理解释得通的。但那次只要我们组里少了一个人手,火势恐怕就控制不了,悲剧也就会发生,如此一来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哪。」
「这也没错。」
「怎么了?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
牧藏又啜饮了一口空茶杯。
「我想问题其实不在于此——而是她觉得太寂寞了吧。」佑介说。
应该——就是如此。
「唉。」牧藏面露苦涩表情。
「你老婆悲伤、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