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感觉到——佑俐摇摇头。
“用你所容易理解的比喻,那就是一个巨大的蚁巢。”
的确如此,这个比喻一说就明白。无数的岔道和无数的小房间,真像是个蚂蚁窝。佑俐想起理科课本里的图片。
“把这样的洞穴改造成人能居住的场所,虽然不够标准,但卡塔尔哈尔的僧人们确实很了不起。无论怎样昏暗、怎样憋屈,这里毕竟是人们用双手打造的居所,绝对不是这个世界的底层!”
有些人只有在这里才能得到安宁,有些人只有在这里才能生存。阿什喃喃自语地说:“所以,你不要摆出那种可怜相嘛!额头上的徽标会伤心呢!”
阿什脸上露出讥讽的微笑,又仿佛在以自己的方式让佑俐振奋起来。
佑俐摸了摸额头,徽标瞬间发出白光,还有微微的温热——这是在鼓励她呢。
“从现在起,不管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我再也不会说‘你不要惊慌了’。不过,你也别动不动徒自伤悲。”
“这里的人们都是自愿安居的嘛。佑俐大人!”
明白了。佑俐应答之后,拉特尔医生向前一步从披风下面取出了钥匙串。银色的金属圈上穿着数量惊人的钥匙,看上去沉甸甸的。
“请这边来!”
拉特尔医生走向岩壁上的一条隧洞,门口有铁栅栏封隔。拉特尔医生打开门锁,又拉开铁栅栏中央的小门。
“请当心脚下!”
这条隧洞里没有岔道,侧壁直接排列着小房间,全都装着铁栅栏门。照明又从松明变成了蜡烛,直接扎在岩壁上钉着的钩钉上。蜡泪顺着岩壁流落到通道的地面,凝结成白色蜡块。很冷!彻骨透心的冷!
经过的小房间全都空无一人,只有简陋的木床。
“眼下招呼特殊的客人就已经忙不过来,其他病人都转到上面去了。”
这次是手提钥匙串的拉特尔医生打头阵,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另一个小门,打开之后又是一道小门。怪不得要带那么多钥匙!
如此森严幽闭的到底是什么人物?
佑俐不由地做出戒备姿态,脚步越来越沉重,恐惧心理使呼吸急促起来。要是碧空跟来就好了!要是阿久在身边,也能调侃几句缓解紧张气氛呢!
“不必害怕!”拉特尔医生回头看看佑俐,“这里没有什么人能让佑俐大人害怕。”
正在此时——从洞穴深处传来某种沉重挤压的声响,就像要把合页老朽锈蚀的门扇强行撬开的声响,就像推开尘封几百年的石棺盖的声响。
三人停下脚步,佑俐打了个寒战,有所省悟。
这不是声响,而是“声音”,是某个人的声音。一股寒气窜上脊背,佑俐猛地向右转身就跑。不行、不行、不行!这种地方连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
她的身体撞在后面的铁栅栏门上,惊慌之余没有抓住小门上的把手。她狼狈不堪地喘着粗气,膝头乱颤,冷汗流下脊背,眼中噙着泪水。
“佑俐大人!”拉特尔医生在喊她。
我才不管呢!什么不必害怕!
又是一阵洞穴深处传来那种声音,比刚才更加强烈,听得更加清楚。那是呼唤的声音!
佑俐终于拉开小门,弯着腰,碰了头,好不容易才逃出门去。第三次呼唤声追随她的背后传来,在狭窄隧洞的侧壁和洞顶发出回响。
“——友、友理!”
佑俐原地僵立不动了。
“友、理!”
被隔离在洞穴深处的某个人物嘶哑地呼唤着佑俐。
佑俐抓住铁栅栏门慢慢抬起头来,连自己都能轻易想象到脸上是何种表情,一定是变成了失去血色的幽灵。即便是真正的幽灵,见到现在的佑俐也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对不起……友理!”
佑俐屏住呼吸,张大了嘴巴,洞窟里的冷气直袭咽喉,她顿时大咳不止,并佝偻着背部“咯咯”地抽噎起来。拉特尔医生走过来轻柔地摩挲她的背部。
“他说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觉得见见你也可以——不,必须见见你!”阿什说道,“或许也是道歉哪——使用封魔墙阻挡了你。”
佑俐抓住拉特尔医生努力撑起身体,眼中泪珠扑簌簌地落下。
“他就是叫喊‘不许过来’的那个人吧?”
阿什点点头,拉特尔医生继续为颤抖的佑俐摩挲背部。
“我——希望,有一点,无论如何要告诉我,无论如何……”
那是我哥哥吗?
与恐惧感一起涌出的疑问尚未变成话语就冻结在佑俐的喉咙里了。
即使如此,阿什仍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那不是你哥哥。”
拉特尔医生也默默地摇了两下头。
佑俐喉咙里的冰冻融化了,并且从她的身上流走。
“那是线索!既不是你要寻找的森崎大树,也不是他的残骸。我脚该已经说过多次了。”
你——阿什压低了嗓音。
“必须学会仔细倾听别人说的话。现在的你,什么都听不进去、什么都不思考,只知道沉溺在自己的感情中任意地东跑西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