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注重你在现实中——是否能够依附于有钱有势的阶层。
“佃农一辈子都无法从贫困的生活中解脱出来。在矿山干活儿虽然挣钱比农户多,但总是伴随着危险且没有身份之保障。”
“商人呢?可以自由交易吗?”
想要开业经商必须先加盟商业行会,还需要大笔保证金及行会成员支持。王法中就是这样规定的。
“行贿受贿成风,是吧?”刚才还在闹别扭、在佑俐衣领边假装睡觉的阿久这时发话了,“这事儿哪儿都有的嘛!”
“随处可见,连不谙世事的辞典都能想象到呢!”阿什笑了,“阿久说得很对,商人也不是轻易就能当的。那么当官儿如何呢?需要这个。”他指着脑袋。“还需要出身门第。所以难上加难。”
佑俐叹了一口气,“又是出身门第啊!”
“但是当军人就不管这些了,立了功就可以飞黄腾达,这也不是虚幻的梦想。就连来历不明的野小子或许也能当将军呢!真若如此,从这一代开始,他家的‘门第’也就诞生了。”
这种形态的国家体制一旦成型,要想颠覆它谈何容易啊!阿什继续讲解。
“即使参了军的青年们,也不是不知道佃农的贫穷生活和矿工的恶劣劳动环境。但当自己的生活暂先安定下来后,就很难再下决心改变现状了。”
所以,在基利克暴动之前的动乱都是由佃农和矿工发动的。他们发动武装暴动而愤怒抗争——或因无法承受苛刻的地租剥削,或因冒顶事故、瘟疫而失去的众多伙伴。
那么,听从执政者的镇压命令去平定暴动的就是王室军队。
“军队中不会出现站在暴动起义一边的势力。对吗?”
“哪儿有那个道理?如果没有思想和义愤,嗯,如果没有那种理想,就不会出现认同起义军的势力,即使出现也维持不了三天。”
即使处在黑暗势力之中,但只要不危及自身,就会选择安于现状,这就是人类的本性——阿什干脆利落地断言。
“干脆,”佑俐耸了耸肩膀,“全体国民都参军算了。把山野农田都放弃,这样就会叫国王和贵族们大伤脑筋了。”
“佑俐、佑俐,”阿久用尾巴尖抽打着佑俐的脸颊,“如果这样能行得通,那就不会有人起义了。农民和矿工都被死死地束缚在土地上,既有法律管束亦有军队监视,根本无法行动。没有自由啊!要想擅自逃跑就会受到严罚,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你一点儿历史书都没读过吗?”
佑俐看了看阿什的脸。
“我的解释可能还不够到位,”他说道,“当然,无论是志愿参军还是想当官儿,都必须得到当地官员的批准。民众没有移居的自由,正像阿久所说。”
众多青年参军入伍,也就是这样一种体制——执政者通过扩军来吸收在有限土地上难以生存的剩余劳动力。阿什换了个解释方法。
“女孩子也参军吗?也有很多女兵,是吗?”佑俐忽然想到。
阿什慢慢地眨眨眼睛。“是啊。特别是在将军辈出的军入门第中。”
“那,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呢?”
“就在矿区、农村出嫁为人妻,为人母,养育下一代劳动力。当然,她自己也必须不停地劳作。”阿什说道,“哪里都没有自由!”
“女孩子能不能独树一帜呢?”
似乎忍俊不禁,阿什笑了出来。
“是啊!那太难了。所以在发生饥馑和自然灾害之后,无法生存下去的农村姑娘就流落到城镇里来。”
笑容消失了,阿什不知何故用怜恤的目光看着佑俐。
“很多人为了生存下去而卖身,就连你这样年龄的姑娘也是。”
因为如果没有身份证的话,即使来到城镇也难以找到正当职业——阿什补充道。
“啊啊,我明白了!”
阿久爬上佑俐肩头,扑棱扑棱地甩着尾巴。柔软的尾巴抽打在背上,佑俐感到一丝疼痛。
“黑特兰是个什么样的国度,我已经完全清楚了。如果是那样,为什么基利克的暴动还能成功呢?这可是你刚才说的。而你又说内战至今仍在持续,这太奇怪了嘛!”
阿什抬腿换位交叉起来,“嗯”地发出一声沉吟。
“你说的也是,开场白说得太长似乎不合适。”
佑俐手上银杯中的茶水已经凉透了。
“基利克的暴动是成功的,这样说倒也无妨。”
阿什把目光投向脚下的地板继续讲述:
“他把喀达斯克三世幽禁起来,逮捕了年幼国王身边的亲属和直到最后都不肯投降的掌权者、忠臣和军队干部并判了刑。”
基利克坐上了王位
“他也具有王室血统,所以拥有王位继承权。在这一点上,以前的暴动与基利克的暴动是不尽相同的。”
但是,问题在于另一方面。
“以前的暴动、起义都是势单力薄的一般百姓以锄镐为武器发动的,他们在受过训练、装备精良的正规军面前好比螳臂挡车,不堪一击。”
而基利克的军队却迥然不同,他所率领的起义军既非食不果腹的农民,也不是怒火万丈的矿工。
“他身为贫穷贵族却豢养了自己的军队吗?”阿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