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啊!”
妈妈来到佑俐的对面坐下。
“我早想问你的,要是不好受你就别回答。”
“嗯。”
“友理子生哥哥的气了吧?”
这个问题没必要考虑太多。
“有点儿生气!”
妈妈瞪大了眼睛。
“什么意思?”
“他离家出走到现在还不回来!”
让大家担心!让大家伤心!
“生气的就只有这一点,其他的都是担心,每天每天都在担心。”
妈妈伏下目光,“你不觉得大树对同学做得太过分了吗?”
佑俐盯着喝了几口的香蕉果汁,“因为我还不了解哥哥为何要那样做,所以不知道。哥哥就连正常的争吵都很少,不是吗?”
妈妈默默地点点头。
“既然是这样,那么哥哥惹出那样的大祸,就一定是因为经过了苦苦思索仍然无法解决。当然在发展到动刀子之前他应该先找爸爸妈妈或老师倾诉苦恼,还有其他很多的解决方法。如果是在正常的情况下,哥哥是应该知道这一点的。但是从这事儿来看,哥哥已经不同以往,恐怕是迫不得已。搞不清这些情况,我就不能责怪哥哥不好。虽然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但我仍想倾听哥哥申诉自己的理由。我们是自家人,应该这样做。”
佑俐忽然发现妈妈在流眼泪。
佑俐心中一阵翻腾。以前曾多次看到妈妈哭泣,也陪着妈妈哭泣,可那都是森崎友理子的体验。现在不同了,友理子变成了佑俐,作为佑俐这是第一次看到母亲因爱子犯罪杀人而牵肠挂肚。
不可思议的感受,冷静的思考,不是撕心裂肺的悲伤,而是一种使命感——同情与怜悯、必须挺身而出地救助或受到救助的唯有自己?百感交集,澎湃跃动的强韧心灵,确实存在于佑俐的胸中。
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我是“奥尔喀斯特”。虽年幼无知,却是追捕“黄衣王”的追踪者。
妈妈叫什么名字来着?森崎——美子!
被痛苦折磨的森崎美子啊!伤心地活在“圈子”里的渺小生命的母亲啊!我一定要解救你!
激昂的情绪令佑俐浑身一振。
“妈妈别哭!”她说道,“如果妈妈伤心哭坏了身体,哥哥会担心的!”
森崎美子用双手捂住了脸。
“哥哥刺伤的那两个人,妈妈了解吗?”
美子摇了摇低下的头。
“他们会不会是哥哥的好朋友呢?”
好像事到如今才蓦然想起,佑俐还不知道他们的准确名字,周围的大人们想方设法不让佑俐知道。而且,佑俐当时也还是以不知道为好,还是以回避来自严峻现实的信息为好。
“我不太清楚。”
用手抹抹眼泪、擤擤鼻子,美子看看佑俐,眼睛通红。
“那两人都是上二年级后才跟大树同班……所以妈妈什么都不了解。”
“他们是不是游泳部的成员呢?”
“我想不是的,因为没听说过这事儿。只是同班同学而已……”
看来不是忘记了,而是真的不知道。
“是啊!如果是游泳部的,初一时就应该在一起。”
在森崎大树就读的公立希望之丘中学里,课外的各种俱乐部活动是让学生自愿参加的,所以有不少学生以各自的理由不参加俱乐部活动,放学后立刻离校。佑俐曾听大树这样说过。
——不过,小不点儿友理上初中后最好也参加俱乐部活动,可以结交好朋友。
哥哥还这样说过呢。
——如果仅仅在教室里邻桌而坐,有很多事情都无从了解。
大树在家时从未对俱乐部活动说过怨言和牢骚话,至少佑俐没听到过。
本来嘛,就算在学校里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大树也不会向小不点儿友理吐露。如果真有什么烦心事儿,他反倒遮遮掩掩,表面上若无其事却瞒着家人自主解决,这才是森崎大树。应该有人喜欢这样的大树并与之为友,因为他是偶像。
所以,如果有什么人对大树不服气而企图欺侮他,那可是难上加难事情。森崎大树可不是好惹的对手,一般的招数奈何不了他。
那么,回过头来想想,到底是什么事情能把他逼上绝路呢?
这应该就是关键所在了。这应该是导致森崎大树狂怒、悲痛、羞惭到迷失自我的内幕,它竟然具有如此巨大的破坏力!
这不是一般的憎恶感和阴毒心肠,难道是由艳羡转化的嫉恨?可大树是优等生,对此应该是见惯不怪,稍动脑筋就可以拆招化解。绝不会是这点儿小事!那会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呢?
佑俐一边飞速地运转大脑一边喝干了杯中剩下的果汁。门牙碰到玻璃杯沿儿发出了响声,佑俐猛地回过神儿来。
我在心中把妈妈叫“美子”,把哥哥叫“大树”,那么,爸爸呢?
森崎志郎!志郎与美子就是森崎夫妻。可以断定,大树向森崎夫妻倾吐学校积存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