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的无名僧群体。
“这对转轮名叫‘咎之大轮’。”
它是送出故事、回收故事、维持故事流转的装置。它被命名为“咎”。
“因为无论怎样讲,故事只能是‘咎’而非他物,‘奥尔喀斯特’啊!”
猛烈的反驳从友理子喉咙里迸发而出——没有的事儿!这太荒谬了!
“故事是快乐的东西、美丽的东西啊!它是令人幸福的东西啊!”
大法师扭过头来,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友理子。
“但是,产生‘英雄’——即他的阴暗面黄衣王的,也正是故事。”
友理子哆嗦起来,她感觉寒冷,使劲儿拽紧裹在身上的毛毯。
“所谓故事,是什么东西呢?‘奥尔喀斯特’啊!”
在友理子回答之前,大法师铿锵有力地断言:
“那是谎言!”
咎之大轮在继续转动,无名僧们在继续推动。旁边,友理子在颤抖。
“编造无稽之谈而后讲述,还要留在记载中播撒记忆。那些都是谎言!”
编造根本不存在的世界然后讲述出来,那也是谎言!
将从未见过的、过去的事情,仅凭残留的记载片断拼接起来编成故事,那也是谎言!
“如果没有这种谎言人类就无法生存,人世就无法建立。故事就是人类所必需的、使人类成其为人类所必需的谎言。然而,谎言就是谎言,谎言就是罪孽。”
那么,又是谁必须赎罪呢?
“我们无名僧通过持续推转咎之大轮,向人世间提供他们需求的谎言。为了不让流转停滞,我们孜孜不倦地作务。这种作务既是赎罪,也是再次犯罪。”
“我们的罪孽就是如此深重,”大法师叹息般地说道,“其实这也是人类的罪孽。像我们这些蜕变为无名僧的人,在拥有自身个体的时代中犯下了故事的罪孽,因此我们顶替生存在‘圈子’里的所有人类,担负着为故事赎罪的劳役。”
随从的年轻无名僧忽地上前抓住友理子的手臂。他不是在动粗,而是因为友理子站立不稳来搀扶友理子。
“对、对不起!”
友理子调整姿势站稳脚跟,年轻无名僧轻轻地放开了友理子的手臂。
他的手很温暖,的确是真人肉身的体温。
友理子痛苦万分。“这太残酷了!”她的嗓音带着哭腔。
“为什么偏偏叫你们承受这种不近人情的劳役呢?既然是故事的罪孽,那就应该由全体人类来承担,不是吗?”
大法师那皱纹纵横的面孔绽开了笑脸。
“你的心地太善良了!这种善良只有少年才会拥有。正因如此,‘无名之地’才只允许少年来访啊!”
“即使是在“圈子”里,也还存在着担负故事罪孽的人们,”大法师继续讲道,“你在寻找哥哥的过程中大概会遇到他们。”
“创作故事的人们吗?例如作家啦、历史学家啦。”
“不仅仅是他们。另外,他们未必全都认清了自己的罪孽。”
“‘狼人’们也是如此,”大法师说道,“捕猎黄衣王、搜寻危险的抄本以及护卫‘圈子’的人们,也是咎人。他们在采用自己的方式赎罪。”
听不懂!不想懂!大脑在寻求理解,心灵却拒绝。
“故事中也有很多很多好的内容!”
“那是当然的啦!‘圈子’里充满了好的故事。”
然而,这里没有,“无名之地”不存在好的故事。因为这里是故事的源泉、谎言的源泉。
“那你们也可以在‘圈子’里作为人类生存,同时为谎言赎罪,不是吗?就像‘狼人’们那样。可为什么,只有你们必须成为无名僧呢?”
友理子的探询已经退却到如此琐碎的地步。不,或许是不容置疑地得到了理解、获取了进步。
“在拥有个体的时代做下何等坏事,才会变成无名僧呢?”
友理子心怀恐惧地询问道。
太可怕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被带到这里或被召唤到这里,变成无名僧呢?
大法师沉思了片刻,合上松弛的眼皮仿佛站着睡着了似的停顿良久。
他为什么不能即刻回答呢?友理子心中的恐惧感在扩张,身体在颤抖。
大法师睁开了眼睛,庄重的目光投向友理子。
“即使现在回答你,恐怕也难以传达到你的心灵里。不过,我还是把实话告诉你吧!”
我们在真人肉身的时候,就已为寻求故事中的生存而走上绝路了。
“在谎言中生存,犯下了体现谎言的大罪。因此我们失去了自身个体,成为以一当万、以万当一的黑衣无名僧,找到了这块唯一能够安身立命的地界。”
寻求在故事中生存?
更加锐利的恐惧犹似钢锥刺入友理子的心灵,有一个无论如何要得到答案的问题。
“什么时候能够得到宽恕?”
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