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隐士的图书馆

msp; 友理子讲了森崎大树的事情。大树是个什么样的哥哥,在家里是什么样子,他在学校出事时,友理子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被老师送回家时妈妈失声痛哭。今晚来这里时,爸爸妈妈又谈论了什么……她没了条理,乱了顺序。

  即便如此,书本们还是聚精会神地倾听。

  “我哥绝不是那种跟同学吵架就动刀子的人!”

  这回轮到友理子为哥哥辩护了。

  “阿久告诉我说,我哥哥是被坏书附体了。那是我哥从这里拿走的书——《英雄见闻录》吗。那是一本坏书,对吗?他缠附在人身上教人干坏事,对吗?它就是你们说的‘英雄’,对吗?我哥哥就是因为那家伙,而违心地干了坏事!”

  我看见过“英雄”。虽然没有看清脸面,但是看见了他的身影,看见了古怪的尖顶王冠和破烂的披风。哥哥就在他面前把头蹭在了地板上。

  “‘英雄’矗立在哥哥面前,挺着胸,昂着头,哥哥被他欺骗了,肯定是这样。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哥哥绝对、绝对不会做出那种残忍的事情!”

  友理子气喘吁吁,话语也断断续续,想诉说的话、想倾吐的事还有很多。

  “这孩子想找她失踪的哥哥,想去救他。”阿久补充说,“我们想办法帮助他们吧!”

  那些书闪烁的频率愈发快速,色彩时浓时淡。

  “我说过这办不到,太鲁莽,但当时还不了解情况嘛!”

  不知道发生了越狱事件!不知道森崎大树变成了“召唤者”!

  “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必须有人去追捕‘英雄’。这小姑娘莫非具备了这样的资格?”

  书本以沉默回答了阿久的提问,它们只是反复地闪烁着微光。

  隔了相当长的时间,大家缄口不语。等到友理子的呼吸完全平稳下来,对面墙边书架的最高处传来了沉重的说话声。

  “若是单论资格,你说得倒也没错儿!可让这么个孩子经历更大的艰险,阿久啊,你认为这样做正确吗?”

  说话的是一本闪烁着深色绿光的书。它一开口,其他书就屏气吞声减弱了亮度,所以友理子很容易找到它。

  “没有什么正确不正确的问题!”阿久用强烈的口吻反驳道,“这孩子希望去寻找自己的哥哥!”

  “那是因为她不知道这条路途上会遭遇怎样的艰险。”

  “小姑娘是不怕艰险的,对吧?”阿久向友理子求援,“无论遭遇何等艰险,都比回到过去的生活强得多。对吧?”

  小姑娘说了,去学校就会因哥哥而受人欺侮——阿久继续说道,“所以她决定去寻找哥哥,就是这么个事情嘛!”

  友理子确实对阿久这样说过,然而尚未弄清状况就被要求,“无论经历何等艰险”,她的决心难免会有些迟疑或动摇。或许,要根据“何等”的程度来做出判断。

  “寻找我哥哥有那么艰难吗?”

  “嗨嗨,怎么?你要打退堂鼓吗?”阿久觉察到友理子的畏缩情绪,“你不是下定决心了吗?”

  “我是下定决心了。可是……”

  最让友理子放心不下的,是刚才听到的那句话。这个世界的末日到了!这种事态比一名初中生失踪要严重几十倍几百倍。难道这也要让友理子承担责任?

  “阿久啊,你先别说话。”深绿光闪烁着命令道,旋又转向友理子发话,“孩子啊,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友理子。”友理子也仰望着书架高处,凝视着深绿光答道。

  “友理子啊!我叫……是啊,你就叫我‘贤士’吧!”

  听上去像老爷爷一般嘶哑的嗓音。

  “我跟这座宅邸的主人很亲近。”

  “你和叔爷——水内先生?”

  “是啊!要说来到这里,还有许多伙伴比我时间更长。但论亲近的程度,我可是数第一的。”

  水内怎么样了?贤士问道。

  “你不知道吗?”

  “他离开这里好长时间了,比外出旅游时间还长得多。你告诉我,水内命数已尽了,对吗?”

  是的——友理子回答道。他在巴黎的古旧书店里发病倒下,去世了。

  “到底还是这么回事儿啊!”

  “我以前来过这里,伯父伯母他们也来过。他们来时没有提到水内先生去世的事情吗?”

  “确实有不少人进来,看到我们都吃惊不小。但是,他们说话断断续续,而且水内又跟世人断了交往,我还以为他是想给人一种自己已经死去的假象,然后再去别处呢!”

  真的死了吗?贤士嘟囔着,听上去有些失落,“我跟水内发生了矛盾,他去巴黎恐怕也是由于这个缘故。”

  就是说,人类与书本发生了争执。不过,此处的书本发生那种情况倒也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这里来就属于那种场所——友理子继而想道。

  “我无法实现水内的愿望,那原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来到这里后,我长时间努力劝导水内,可水内根本不愿意接受我的观点,一直抵触。最后,他怒不可遏,为了寻求取代我的贤士,他又出门远行了。”

  既是大富翁又是孤独隐士,还是古旧书籍收藏家,他在寻求什么呢?

  “水内在寻求起死回生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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