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的话!
“好啦!让我看看书页嘛!肯定都写在里面,对吧?那些重要的内容!”
在透过窗口射人的街灯白光中,在收拾整洁的哥哥房间里,友理子与红皮书扭打起来。后来回味时,她仍未搞清那个过程是怎么回事。不管怎么说,对手不过是一本书而已,然而当时她却感到就像在跟一个男孩——刚好跟森崎大树年龄相仿的男孩奋力格斗。
当然,友理子根本不是哥哥的对手。她实际上从来没跟哥哥干过仗,无论是体力、胳膊腿的长度以及速度都相差甚远。不过,女孩毕竟拥有独具的杀手锏。
友理子露出牙齿,一口咬住了书皮。红皮书“哇”地惨叫一声,一个半周转体从友理子手中飞向空中,然后书皮朝下落在地板上。
友理子喘着粗气把书捡了起来。也许是错觉,红皮书看上去像是因撞击而瘫软了,封皮一角还有友理子咬出的牙印。友理子一向对自己的美牙颇感自豪。
“你真狠呀!”红皮书呻吟着说道。
“因为你坏心眼儿!”
“我的内容,小姑娘是读不懂的。你连封皮上的文字都不认识呢!”
冷静思考了一下,它说得没错儿。
“真没想到小姑娘居然如此脾气暴躁。人不可貌相啊!”
红皮书受惊吓不小,精神上的伤害更加严重,简直就跟真人一样。
“可是啊,不管你的牙齿有多么锋利,毕竟还是个小女孩,救不了你哥哥的。好孩子,把眼泪鼻涕擦干净,乖乖地睡觉吧!明天早上精神饱满地上学去!你只有努力争取延续往常的生活才行啊!”
又来教训人!友理子停下了暴躁举止而怒气未消,反倒变本加厉。
“我根本无法恢复往常的生活!”
“你试一试嘛!”
“如果去学校,我……会受欺负的。”
“肯定会有同学站在你这一边!”
“你能知道什么?你不就是一本书吗?”
红皮书沉默了片刻后,又转换了语调。
“哦,原来小姑娘是不想去学校啊!这么说,想去救哥哥只不过是逃学的借口而已喽!”
友理子真想再次把它结结实实地掼在地板上,但手却停在半空中举在了头顶上。她悲伤之极,羞愧不已,眼窝发热。
友理子放下手臂,把红皮书轻轻放回了大树的书架。
“好了好了,这就行了嘛!”红皮书满意地说道。
“晚安,小姑娘!”
把手松开,离开房间,现在就走,她已无话可说。
不!没完!
“真的救不了我哥哥了吗?刚才你说连大人都做不到,对吗?爸爸妈妈、警察也都做不到?”
“啊,是啊!”
“我也做不到,我是小女孩。那你说,有谁能救他?有人能救我哥哥吗?”
“你问这个有什么用?”
“我要去找那个人,我要去求他救我哥哥。”
我要千方百计地求他,求他答应我。
“所以,如果你知道的话就快告诉我,能救我哥哥的人在哪里?”
友理子没有看表,所以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红皮书犹豫了很久。
“在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救他。”
在回答的“声音”中,显露出此前未曾有过的严肃语调。
“你不脱离这个世界,就无法得到寻找哥哥的线索。”
那就是说,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你刚才说连大人都无法脱离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意思吗?”
“嗯,是的。”
“我是孩子,所以我能行,对吗?”
如果能行,我就去那里!
“哪里?外国?坐飞机才能去的地方吗?”
“不是那个意义上的‘异国他乡’,是小姑娘所在的这个‘圈子’外边。”
“圈子”就是世界的意思,但这里说的世界并不是指“世界历史”、“世界地图”和友理子所了解的那个意思,而是更加广阔的范围。红皮书解释道。
“你一生都不会去的这个星球边缘抑或宇宙的另一端,在我们来看仍是处于你所在的‘圈子’内侧。那只不过是你们的世界一一狭义的世界故事所寄寓的‘圈子’而已。”
友理子仍在五里雾中。不过,最最要紧的只有一点。
“可是,如果我诚心诚意表达自己的愿望,是不是就可以去了呢?你能带我去吗?”
因为你是个孩子——红皮书自言自语道。
“因为我是一个孩子,所以才能对这种重大事务轻易地做出决断,尽管,或许这种决断需要用一生来作代价。”
红皮书像是大为惊讶,又像是钦佩不已。
“真是拿你没办法!都怪我把这事儿告诉你,惹起了你的兴趣,我有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