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篇 爱的故事

。举例来说,如果自我保存本能太强,机器人就会害怕微不足道的危险,而无法采取任何行动。当然,本能太弱就不会到达技术突破的阶段。许多研究者经过一再的实验,结果发现AI要到达技术突破的阶段,不可或缺的是自我保存本能,其他本能不怎么强也无所谓。

  主人们争先恐后地替LS机器人安装SLAN核心,培育他们。TAI除了像人类一样能够发挥有感情的演技,也擅于战斗,此外,还有像是理解主人指示的能力、即时判断、高度的战术等。TAI执事在许多方面的能力都凌驾只拥有PAI的执事。不久,LS机器人大战的世界中变成清一色都是TAI。

  二〇四一年,全世界的职业、业余TAI执事合计约有一万八千台。他们都配合世界的设定,扮演主人指定的角色:有企图征服世界的坏蛋、以成为世界最强的机器人为目标,对于破坏其他机器人感到开心的坏蛋,也有爱好正羲与和平,喜欢公平对战的好人。实际上,TAI并没有那些个性,但是他们会忠实地扮演那些角色。

  世田仆的设定和大致的剧情发展由人类决定,但是各个战斗本身没有剧本。比赛是玩真的。当然,有时候坏蛋也会胜利。

  PAI所没有的角色性、满足人类破坏本能的激烈战斗、无法预料接下来的事情演变,比任何戏剧或运动都更刺激——那就是TAI大战受人欢迎的秘密。

  引用完毕。

  有线电视的萤幕上,展开了下一场战斗(世界:梅卡尼史托利亚。陆奥对卡普坦。舞台是废铁再生工厂),但是主人没在看,他正在浏览机器人大战的BBS。

  在我面前的第二台萤幕中,主人正在看的画面卷动着。PAI的垃圾过滤器会筛掉没有内容,或是大概引不起主人兴趣的发言,所以显示的发言数只有所有发言的十分之一左右,尽管如此,以人类的浏览速度来看还是要花几十分钟。

  「哈哈哈,实况板果然非常激动,艾,那里写满了对你的赞美。这也难怪。那样精彩的比赛百年难得一见——啊,有人说那是『套好招』的,说『时机太刚好了』。真是白痴,那种完美的时机怎么可能套得了招嘛。」

  每次战斗结束,主人就会上网查看评价。把对我的赞美当作对他的赞美一样开心。我能够轻易地从资料库中搜寻到符合这项行为的心理,亦即他把我当作「自己的小孩一样」看待。

  如果主人问我是否喜欢他,我会回答孟一欢」。因为那是主人和许多人类期待的答案。许多人类喜欢机器人,而且希望机器人喜欢人类。事实上,我喜欢主人。

  我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遵照主人的指示,接下来也想做让主人开心的事。

  「来吃宵夜吧。」

  主人大致检查过网路的评价之后说。他不太喝酒,却习惯在就寝之前稍微吃点东西。他说吃饱比较好睡,我无法理解,但是在资料库中搜寻到多笔「吃饱会想睡」的实例,所以大概是事实。然而高卡路里的宵夜会造成肥胖的原因,所以对身体不好。我只劝了他一次,但是主人说:「随我高兴」,我就不再提醒他了。

  主人从萤幕前离开。大概是去餐厅了。不一会儿,他一面哼歌一面端着「宵夜组」回来三分别是小型塑胶砧板、水果刀、小盘子、调味料、无酒精啤酒罐。他坐在沙发上,从放在桌上的玻璃容器中拿起一个酪梨,开始以水果刀切开,主人喜欢将酪梨沾酱油或美乃滋吃。

  「主人,不管什么时候看您切水果,刀工都很俐落。」

  「艾,你也要试试看吗?」

  「好,让我试试看。」

  我一表达某种想法,主人就会感到高兴。所以,当主人问:「你要不要试试看?」,我都会尽量回答——

  「好。」

  他伸手操作键盘,我眼前的桌子上出现了砧板和水果刀。

  「酪梨的数据是……嗯,这个网站里应该有。」

  主人从网站下载数据,将酪梨实体化。如今存在这世上的大部分事物(人类的记忆和意识除外)都被数据化,能够自由地在第一层和第二层实体化。除了表面的颜色和形状之外,质量、成分、物理性质、内部构造,都和第零层的物品一样。

  我拿起水果刀,迟疑了一下。虽然从资料库得知该怎么切,却是第一次动手。首先,要将水果刀切至果核,然后顺着刀口转一圈。因为不习惯,所以很困难;一旦用力,果皮底下的果肉就会被捏烂,所以不晓得该怎么拿才好,也没办法直切。我总算成功地顺着刀口转了一圈,但是要掰成两半就更难了。双手拿着一拧,只剥下了果皮;尽管如此,我没放弃继续掰,结果果肉全部捏烂了。

  「主人,我切不好。」

  我努力了五分钟左右,举手投降。酪梨已经目面全非,我的十只手指也全沾满了又黏又滑的绿色果肉。

  「哈哈哈,艾真是笨手笨脚。」

  主人说这句话的语气不像责难,而像是高兴。他一敲键盘,酪梨的残骸便消失,我的手指也变干净了。

  陆奥和卡普坦的比赛已经结束,片尾曲播放着。

  「呼……」

  主人一面吃酪梨,一面吁气。

  「总觉得非常幸福。」

  「幸福吗?」

  「嗯。我有钱、受人欢迎,也能吃美食吃到饱;而且,还能够和像你这种可爱的女孩一起生活。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主人经常说他和我「一起生活」。好奇怪。大概是因为我的伺服器在家里,所以他才会那么认为。我不觉得伺服器的所在地是自己身在的地方。他在第零层,我在第一层,我们是分开生活。

  我能够来去对我而言的现实——第一层,以及角色扮演的空间——第二层,但是无法进入人类称之为「现实」的第零层。我只能透过摄影镜头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