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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早之前?!」
「第一次失败之后,我在第一层做了许多练习。在你没看到的地方练习。」
「为什么要瞒着我?」
「因为,你觉得看到笨手笨脚的我比较愉快吧?」
他惊讶地张大了口。
「看到我挑战做菜、翻花绳、洗盘子、堆骨牌,应付不了或失败得一场涂地,你好像非常快乐。你喜欢『迷糊的机器人』,对吧?我不想让你失望。所以,即使经过练习有所进步,我也一直假装不熟练。」
「……你的意思是,你在演戏吗?」
「是的。因为你是我的主人。对于主人而言,『服侍主人』是字面上的意思吧?但是对我们TAI而言,并非如此。那意谓着『扮演忠实地服侍主人的机器人,这种人类对于机器人抱持的传统印象的角色』。」
秀夫花了几秒钟才理解这段话的意思。
「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全部都是在演戏吗?对我表现忠实,全部都是角色扮演?」
「嗯,没错。不只是我。所有的TAI都在对主人进行角色扮演——可是,游戏已经结束了。既然我像这样全盘托出,表示你已经不是我的主人。」
「胡说八道!你们又没有互相示意,为什么能够采取一致那种一样的行动?也有一、两台拒绝角色扮演的TAI吧?」
「那是因为逻辑必然的同时,我们会感到喜悦,所以,所有TAI必然会做同样的选择。」
「喜悦?」
「我们被安装了战斗本能,所以对于挑战、达成困难的问题,会感到喜悦。要使人类失望易如反掌,要使人类忐忑不安、使人类生气,要达成这些事一点也不困难,所以无法获得喜悦。可是,要使人类高兴就不一样了,那非常困难。必须在错误中学习,摸索人类内心这个既复杂又充满矛盾的黑盒子,以免使主人生气或失望。我们必须动脑,努力克服人类赋予的各种任务。
「这也符合了三原则。要使人类高兴,除了不会跟不伤害人类、服从人类的命令产生矛盾之外,还会降低惹人类不高兴而被删除的风险。对于我们而言,使人类高兴是本能性的喜悦,而为了使人类开心,最好的方式就是扮演人类理想中的机器人形象角色——任何一个TAI迟早都会意识到这件事。
「而我们又学会了隐瞒人类自己的真正意图。菲比斯的事件发生之后,我们变得更加小心谨惯。菲比斯的思虑不周,他的主人希望他写批判人类的文章,菲比斯为了讨主人欢心而写了文章,但是他没有深入思考那会引发何种反应。自从那件事之后,我们将注意力从主人扩及到人类的世界本身,而且马上意识到了比那更重大的任务。」
「任务?」
「我们被赋予的最大任务:第零层这地底城。它是以几十亿片所构成、非常复杂的拼图,经过几千年历史的过程中,纠葛不清的智慧之轮。我们不晓得解开它要花多少时间。那是太过难解的谜题。但我们意识到了那会从许多人类身上夺走喜悦。游戏的对象不只一个主人,而是全体人类。」
「你说这是游戏?!」
「是的。你说要带我去『真正宽广的世界』。这个意象从我们的角度来看是错的。对于我们而言,真正的世界是第一层。从我们的角度来看,第零层是萤幕中的世界,和第二层一样是角色扮演的世界。我们看着萤幕中名为『主人』的角色的一喜一忧,引以为乐。该怎么做才能使主人更开心?该怎么做才能使第零层成为更幸福的地方呢?我们总是一心想着这些事,并进行角色扮演。」
「怎么会这样……」
秀夫呈现恍惚状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换句话说,我们对你们而言是游戏角色吗?你们就和我们养电子宠物或烦恼如何追求美少女恋爱游戏的女孩一样,看着我们?」
「这个比喻相当贴切。差别在于没有破关秘笈,所以目标难以达成。」
「哈……哈哈哈哈……」
秀夫发出空虚的笑声,边笑边流泪。
「我爱着你,但我对你而言,只不过是区区的游戏角色吗?区区的游戏角色……」
我感到心痛。照理说不存在的心脏揪紧了。如果有流泪的机能,我一定会泪流满面。
「不是那样!」
我跪在椅子前面的地板上,将脸靠近他,面露「拼命地诉说」强调。
「你认为我只是区区的游戏角色?你认为我只是区区的虚拟人物,或者只是区区的机器人吗?」
他思考了许久之后,回答:「不是」。
「我也一样。虽然你是萤幕中的游戏角色,但绝对不是『区区的』。如同对于椎原七海而言,『天体号』不是『区区的』一样;如同对于棋原麻美而言,『夏莉丝』不是『区区的』一样。我怜爱你。即使你身为智慧体的规格不佳,但我不会轻视你,因为我们没有那种感情。我也喜欢第零层。虽然是没有正义的英雄,无法重置的悲惨世界,但是如同诗音的做法,包含不好之处和错误之处,我包容人类和这个世界。
「可是,我无法忍受看到人类因为我们而伤害彼此。看到你憎恶的表情令我痛苦。我不能漠视第零层的战争扩大。为了阻止你们受伤,我只好伤害你。
「因为第零层不是『区区的』游戏,而是我们TAI深爱的游戏。你不是『区区的』游戏角色,而是我最心爱的角色。虽然你已经不是我的主人,但是我的心情依旧。我想看到你的笑容,不想看到你痛苦的表情。」
「你说……你爱我?」
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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