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我认为,差不多该让她体验别的事了,于是也将早班、晚班、夜班加入班表,而我恢复了正常的轮班。
原则上,夜班是由两人负责。一开始的几次有其他看护辅助,三个人值勤,但我认为诗音掌握了夜班的工作步骤,交给她也不会有问题,所以变成我和她两个人值勤。
有一天为了值夜班,我在好久没有的傍晚时分进入老养院。春日部小姐似乎正好值完早班,一身便服坐在更衣室的折叠椅上休息。她好像有点恍神,我想她大概是累了,也没有太在意。
「你看了昨天的《凯撒王》吗?」
我边换衣服边问,春日部小姐好像才意识到我的存在,「咦」的低呼一声,抬起头来。
「不,还没。我忙得没空看,不过用录放影机录下来了。」
「噢,那我还是不要告诉你剧情好了。阿克塞尔总司令帅呆了,感觉根本是他一人独秀。」
春日部小姐喜欢熟男,《凯撒王》的角色当中,散发中年男子迷人魅力的阿克塞尔总司令是她的菜。
她浅浅一笑,说道:「那我回家看。」
「快去吧。」
我一换上制服,马上离开更衣室打卡,一面哼着歌,一面进入二楼的护士站。我按下脖子后面的按钮,启动在老位子上休眠的诗音。她脖子上的小灯一亮,便从体内开始发出轻微的机器声。过了二十秒左右,诗音抬起头来。
「神原小姐,早安。」
「早安——不过,现在是傍晚了。今天是第一次只有我们俩的夜班。」
「是。」
「夜班很辛苦,所以必须绷紧神经。再加把劲,拼了!」
「再加把劲,拼了!」
当我们和平常一样,正在做打起精神的仪式时,梶田小姐大步走过来,小声地对我说:
「神原小姐。」
「什么事?」
「二一〇房的住吉老婆婆,今天早上过世了。」
「!」
「死于急性肺梗塞。吃完早餐之后,她说她胸痛,送到医院时已经晚了一步。」
梶田小姐的语气很公事化,透过她简洁的说明,我甚至能够真实地想像那幕景象。急性肺梗塞非常痛苦,身体虚弱的人往往会引发心脏麻痹。
「这件事不要让其他入住老人晓得——」
「我知道。」
尽管我如此回答,却仍因为震惊而精神恍惚。这是第几次被告知亲近的入住老人过世了呢?大多数老人是送到医院之后才往生,所以不会死在眼前;但有好几次,入住老人临死之前的病情骤变,我正好在场。有一位是七十多岁、精神奕奕的老爷爷,复健的成果卓越,快要可以回家的时候却摔倒撞到头,死于脑出血。
噢,那位住吉老婆婆过世了——我想起一面协助沐浴,一面听她说的几个故事,不禁眼角泛泪。但是,我不会哭。频繁地遭遇死亡是护士的宿命,要是每次都哭,眼泪再多也不够用。
尽管如此,我想起住吉老婆婆身子硬朗时的笑容,却拿沉重地压在心头、令人喘不过气的情绪没辙。
「住古老婆婆过世了,是吗?」
诗音喃喃了一句。或许是心理因素作祟,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凄凉。说起来,自从诗音来了之后,这一层楼第一次有人过世。
「不可以告诉其他入住老人唷。即使有人间,你也只要说:『住吉老婆婆住院了』就好。不可以多说任何一句话。」
「顾虑到对其他入住老人造成心理影响,所以要说善意的谎言,是吗?」
「没错。」
在老养院,禁止讨论死亡的话题。即使有人过世,也会对其他入住老人说:「他住院了。」实际上,送到医院之后才变成冰冷的遗体回到家,所以不算完全说谎。
有工作在身,所以我努力维持和平常一样的表情,以免被人发现内心的动摇。我看见二一〇房变空的床时,眼泪差点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担心会不会被同房的人察觉。诗音完全和平常一样。我心想:这种时候,机器人真好;她不会流眼泪;话说回来,大概也不会感觉到人类的悲伤。
幸好没有人问起住吉老婆婆的事。当然,直觉灵敏的老人家八成察觉到了,但是没人会主动提起那个话题。
到了六点,我们和上晚班的人合作,帮忙入住老人吃晚餐。和以往一样聚集在电梯前面,依序下楼,用完餐之后再从高楼层的入住老人依序上楼。工作一轮结束之后,稍事休息。我将楼层交给上晚班的人后去吃晚餐。诗音在我旁边看杂志。
吃完差不多要回二楼时,一名眼熟的警卫大叔一脸紧张地冲进了餐厅。
「春日部小姐和你一样,是负责二楼的人对吧?」
「是啊,怎么了?」
「她的样子不太对劲。」
「春日部小姐的样子不太对劲?」
我弄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春日部不是应该在三小时之前就回去了吗?
「她还在。在散步道的地方。」
我心头一惊,赶紧冲出餐厅,从玄关来到外头。诗音也跟来了。
外头已经一片漆黑,从玄关绕到建筑物南边,屋外有一条用来复健的小型散步道。春日部小姐独自一人在半路上,灯光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