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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真是教人大吃一惊。
「唉,就连与次郎先生都猜不出了,光凭这笔名,根本无从查证究竟是何许人。但奥付上这笔名旁,却还清楚载明『江户桥生驹屋方山冈百介』。生驹屋乃江户首屈一指的蜡烛盘商,当年百介老爷正是这家商号的少东。难道北林藩史上没有如此记载?」
「这……是否连老爷的出身都有载明……」
老实说,与次郎已经记不得了。
「即使如此载明,不过……」
光凭这几个字,收留小夜的恩人就能找着一白翁的居处?
隐居于如此陋室,个头这般矮小的老人——难道有这么容易找着?
哎呀,当年生驹屋可好找了,小夜说道。
「噢?」
「维新前,生驹屋就座落于新桥,只可惜如今已改了商号、迁至乡间。当年,百介老爷也住在店内。直到收养了奴家,难再寄宿店内,方才迁至药研堀筑庵定居。」
「原来如此。」
与次郎完全不知——原来还有这么段过去。
「那位恩人不过是为了知道奴家的出身,才找上老爷的。但百介老爷一听闻此事经纬,便执意要收养奴家。」
当时,老爷就连奴家的面也没见过呢,小夜继续说道:
「打那时起,奴家便一直寄居老爷身旁。但维新后,人人都得有个身分,百介老爷便将奴家申报为其兄之孙——此兄曾为八王子千人同心(注:幕府时代职制之一,为派驻武藏国多摩郡(今八王子市)之乡士集团,负责武藏国与甲斐国境之甲州口的哨戒与维安),多年前便已亡故。其子于维新时加入幕军四处征战,不幸战殁北方,身后未留下任何子嗣,老爷便将奴家申报为庶子(注:日本旧民法中,为父亲所承认之私生子女)。故此,奴家也勉强算得上是老爷的远亲罢。」
只不过,毫无血缘关系就是了——话及至此,小夜在路边一株榉树下坐了下来。
「先生认为,老爷是为了什么收留奴家?」
「这……或许是老隐士与小姐亡母相识?」
与次郎也在小夜身旁坐了下来。这才想到,自己就连小夜究竟是什么年纪也不知道。
即便已有十年以上的交情了。
山猫回阿银——
此时,小夜突然说出了这么个名字。
「噢,小姐指的,可是老隐士叙述往事时常提及的那位御行又市的同伙?」
曾扮过狐,曾扮过鹭,也曾扮过柳精。
一个身分如谜的妖艳姑娘。
一个常在故事中现身的奇女子。
自一白翁的叙述里,仅听得出这么多。山猫回是个边吟唱义太夫节、边操弄傀儡演出的江湖艺人。由于从没观赏过这类演出,与次郎完全无从想象这是个什么样的技艺。
奴家之母,似乎就是阿银小姐之女。
闻言,与次郎一时无法会意。
「名曰阿蔺。」
「噢?且慢。小姐是如何……」
是如何知道亡母叫什么名的——?
毕竟已是陈年往事了。
难不成……
「百介老爷坚称,护身符中那张纸头上的字,是又市先生写的。」
「又、又市先生写的?」
「是的。不过仅凭笔迹,或许尚不足以为证。除此之外……」
老爷还说过,奴家生得与祖母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雪白的肌肤、细长的双眼、标致的红唇。黝黑睫毛下的眼角,还泛着一抹红。
与次郎不禁倒抽一口气。
「哎哟,先生别用这眼神直盯着奴家瞧好不?活像是看见了什么妖怪似的。奴家是山冈小夜,可不是那山猫回呀。」
「这、这、真是对不住……」
与次郎连忙将视线给别开。这下——
望见有人上了一辆人力车。只见此人身着灿烂豪华的袈裟。
「噢——来客是位法师?」
「是的。是鎌仓临济寺的高僧。」
小夜说道。与次郎回过头来,只见小夜业已起身。自下方仰视她那小小的面庞,自细致的下巴掠过的阳光耀眼得教与次郎不由得眯起双眼,这才想起这位身穿绚目袈裟的僧侣,想必就是小夜的恩人。
「小夜小姐这位恩人——难道是位法师?」
「没错。名曰和田智弁大人,是个地位崇高的大寺高僧。」
就是此人?与次郎再次望向这位僧侣。
「不,那位是和田智稔大人,乃收留奴家的高僧之外甥。后头那位在随从簇拥下现身的高龄法师——才是和田智弁大人。」
后头果然有位穿着朴素,但不失高贵的年迈僧侣,前后左右均为年少和尚所包围。这下正准备踏上另外一辆人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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