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好一阵子不见各位来访,瞧他老人家正寂寞呢,小夜回头望向百介这么一说,接着才以洪亮的嗓音朝老人回道:
「是与次郎先生。」
接下来,与次郎便照例被领到了小屋中。
老人依旧身穿墨染的作务衣(注:古时指禅宗僧侣行砍柴、耕作等日常劳动时所穿着的工作服)与灰色的袢缠(注:无翻领、轻羽棉材质的日式外套),蜷身的坐姿,教他的身形看来仿佛较原本更为瘦小。虽然屋内陈设看似一片寒意,但里头倒还算得上暖和。老人抬起头来,一脸和蔼地问道:
「就先生一个人来?」
「是的。矢作巡查有公务缠身,稍晚才能赶来。」
「噢?可是又遇上了什么怪异案件?」
「也称不上什么怪异案件——或许该说是个怪异的谘询罢。」
为何大伙儿没打一开始就上这儿来?与次郎不禁懊悔。与次郎即便使劲浑身解数,只怕也变不出几个花样,但一白翁可就是个通晓古今东西之奇谭巷说的高人了。不仅相关书卷收藏甚丰,还曾亲自周游诸国搜集奇闻怪谈。无须任何思索调阅,便能凭记忆陈述类似故事、或引经据典作出傍证,并借此作出合理解释。
即便如此,与次郎一伙人遇上此类异事时,总是没想到该先造访老人家,而是四人聚在一起,作一番无谓议论。待陷入死胡同谈不出个结论,才晓得前来造访。
或许,是因众人认为此类怪谈不过是捏造的故事,大多均属无关紧要使然。
不,或许凡事都得求个合理解释的揔兵卫与正马,以及天生酷好议论这类不可思议之奇事的剑之进,才会为此感到后悔。
相较之下,与次郎不过是爱凑凑热闹罢了。
与次郎向老人陈述由良公房卿一事。
话没说完,与次郎便注意到老人的神情起了变化。自其枯瘦容貌察觉些微情绪起伏虽非易事,但近日与次郎对此似乎多少变得敏感了些。
山中异界之怪诞回忆——
与次郎小心翼翼据实禀报,力求避免佐以任何润饰。
说到女人幻化为鹭鸟振翅飞离时,剑之进终于赶到。
果不其然,一脸紧绷的剑之进唐突地喊道:
「什么东西果不其然?也没先打声招呼,便闯进来大声嚷嚷,难道不怕吓到老人家?」
噢,失敬失敬,剑之进并拢双膝,向老人低头致意。
「那么,与次郎,你说到哪儿了?」
「我正在向老人家陈述公房卿儿时的怪诞回忆。倒是你方才那句『果不其然』,指的究竟是什么?」
「果不其然……」
那东西,果然是姑获鸟,剑之进说道。
「姑获鸟?」
「没错。据说乃难产身亡之女所化成的妖物,想必你也听说过。」
「是听说过,但此事与这妖怪可有什么关连?」
「你怎会想不通?那女人就是姑获鸟。试着想想姑获鸟会干些什么事儿罢。」
会求人抱抱其怀中的娃儿,老人说道。
「没错。此妖常现身柳树下或河岸边,逢人路过便求人抱抱其娃儿。常人见之多半惊惶逃离,但接下娃儿者……」
便能得神力,是不是?一白翁再次答道。
「没错。老隐士果然是无所不知。相传有胆量抱下此娃儿者,便能获得神力或财富。」
「况且,尚有孤姑获鸟之真面目即为青鹭一说。」
没错没错,诚如老隐士所言,剑之进颔首说道。
「且慢且慢。剑之进,我可不像揔兵卫或正马,碰上凡事都要质疑是否合情合理。但话虽如此,听到你将这东西指为姑获鸟,我还是无法全盘采信。再说若是如此,当时的公房卿不就成了这妖物硬要人抱的娃儿了?」
正是如此,剑之进回答。
「正是如此——?」
「昔日还真有类似的流言蜚语。」
「流言蜚语?」
「没错。往昔的确曾有意图中伤之流言指称,公房卿并非人子,而是魔物之子。」
「什么?这未免也太夸张了。」
不是说过这是个中伤了?话毕,剑之进抚弄着胡子咳了一声,继续说道:
「现实中当然不可能有这种事,否则哪还得了?这点道理,我至少还懂得。方才不也说过那不过是流言蜚语?与次郎,可要学着把话给听清楚呀。这不过是出于嫉妒而造的谣罢了。公家大人毕竟也是人,嫉妒之心当然也有。记得我也曾说过,许多公卿过得是清贫节俭的日子,尤其是如今,大半都活得颇为拮据。但公房卿他……」
「不是常出外云游?」
「没错。若非富人,这可是办不到的,总之家境是颇为富裕。由良家既非摄家(注:公家之最高家格,指日本鎌仓时代出自藤原氏嫡系的近卫家、一条家、九条家、二条家、鹰司家五个家族。又称五摄家),亦非清华家(注:公家家格之一,位于摄家之下,又称英雄家或华族。明治维新前,华族专指清华家)或大臣家(注:公家家格之一,位于清华家之下),而是江户时代方才成家之新家,于平堂上家中层级并不高,但也不知何故,日子竟能过得如此阔绰。如此一来,当